高洋(-),即北齐文宣帝,北齐王朝的创建者。祖籍渤海蓨(tiao)县(今河北景县),世居怀朔镇(今内蒙古固阳县南)。他是东魏权臣高欢的次子,母亲娄昭君。公元-年在位。
如果将人生比作一场足球比赛,那就应当也分出上、下半场来。北齐文宣帝高洋的上半场踢得很漂亮,是个赢家;然而到了下半场,他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表现很差劲,以致被人怀疑是不是患有精神病。下面,分别对他上下半场的情况作一简单的介绍。
□上半场:少有大度,志识沉敏,外柔内刚,果敢能断
常言道:三岁看八十。我们不妨先来看看少年时期的高洋。
有一次,高洋和几个兄弟被父亲高欢叫来,每个人的面前摆放着一团乱丝,父亲让他们想办法整理出来。当兄弟们手忙脚乱整理乱丝时,高洋却抽刀将它斩断,说:“乱者须斩!”他的这一与众不同的处理方法,得到了父亲高欢的肯定。
影视作品中高欢形象又一次,高欢让儿子们各自领兵,暗中安排骑兵佯装对他们发起攻击。包括长子高澄在内,兄弟几个都感到十分惊恐。高洋的“敌手”是赫赫威名的猛将彭乐。他毫不畏惧,率众迎敌。彭乐担心出现误伤,将盔甲卸去,把实情告诉高洋。高洋却不吃这一套,把彭乐当作俘获押了回来。
从以上事例可以看出,高洋少年老成,颇具心机,其果敢能断更是超出了同龄人。
年,高洋逼迫东魏孝景帝禅让,登基称帝,改国号为齐,史称北齐。大家不要只是看到此前高欢、高澄父子专擅朝政,早已将东魏皇帝沦为傀儡,就以为这次改朝换代易如反掌。其实不然。
当时,就连高洋的母亲娄昭君,也不看好自己的儿子,她对高洋说:“你的父亲像条龙,你的兄长像只虎,他们都知道天位不可妄据,终身称臣,像你这样的人,还能行舜、禹之事吗?”
这位母亲的话是有道理的。高欢死后,他的长子高澄继续把持朝政。正当高澄雄心勃勃准备取代东魏时,却在年七月被人刺杀。作为次子,高洋一直被兄长高澄的光焰所笼罩,高澄对这个弟弟也颇为戒备,他自己又故作木讷,因此包括母亲在内,上上下下都不看好他。他就是在兄长突遭不测和不被人看好的情况下,走上历史前台,顺利地实现了改朝换代。对他在此期间作出的种种合理应对,就不细说了。
影视作品中娄昭君形象根据《北齐书》和《资治通鉴》的记载,高洋即位后,颇有作为,他“雅好吏事,测始知终,理剧处繁,终日不倦。初践大位,留心政术,以法驭下,公道为先。或有违犯宪章,虽密戚旧勋,必无容舍,内外清靖,莫不祗肃。至于军国几策,独决怀抱,规模宏远,有人君大略……每临行阵,亲当矢石,锋刃交接,唯恐前敌之不多,屡犯艰危,常致克捷……”总之,像个开国之君。
此时,北齐跟西魏东西对峙。如果说上述记载尚显空泛,那么,作为高洋最大对手西魏的反应,就更能直观地说明问题。面对高洋的励精图治,西魏方面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年,西魏权臣宇文泰去世,朝野震恐,甚至开始作退守陇西的准备。
可以看出,高洋在上半场的表现确实不错,可圈可点。
□下半场:嗜酒成性,荒淫无度,疯疯癫癫,疑似有病
高洋的下半场,学者一般将其界定在天保七年(年)前后。第一个表象,就是他开始嗜酒成性。我们还是用事例来说明。
影视作品中高洋形象年的一天,因为嗜酒的事情,高洋挨了母亲的打。娄太后一面用手杖打他,一面责骂:“那么英武的父亲,居然生出了你这样的儿子!”
这里插叙一下高洋父母的婚姻情况,里面有一个很浪漫的故事。娄昭君出身于鲜卑贵族家庭,年轻时漂亮又聪明,有不少鲜卑贵族希望能够迎娶,但她都不乐意。一天,她看见在城头上值勤的高欢,脱口说道:“此人才是我想嫁的人!”鲜卑女子大胆泼辣,热情奔放,她当即派丫环去向高欢表达爱慕之意。高欢比楼文君年长五岁,此时顶多是个下级军官,又是汉人,天降如此好事,估计乐昏了头。接下来,娄昭君开始私下送给高欢财物,过手之后,它们便成了穷小子高欢求婚的聘礼。见女儿已拿定主意,父母最终只好同意这门亲事。娄昭君没有看错人,高欢后来不仅成了东魏事实上的当家人,而且夫妻二人感情笃深,他们一共生育了六儿二女。
言归正传。高洋此时尚处醉酒状态,他竟然回敬母亲说:“当嫁此老母于胡!”儿子的这句话,极大地伤害了母亲,娄太后的脸上此后再也没有笑容。
有一天,高洋又喝醉了,为了博得母亲的欢笑,他居然钻到母亲的床底下,将整个床托举起来,一不小心,母亲从床上滑下来,摔伤了。
磁县高洋墓出土壁画(还原复制品)酒醒后,高洋对自己的鲁莽十分懊恼,令人堆好柴火,打算纵火自焚。娄太后急忙赶来,拉住他强作欢笑地说:“那天你是醉酒了啊!”高洋决计要对自己进行惩处,接受杖责,下令由平秦王执杖,他自己记数。为防止平秦王手下留情,他威胁说:“杖不出血,就杀掉你!”娄太后赶紧将他抱住,他流涕苦请,最后做出让步,改为笞脚五十。挨打完毕,他穿好衣服,郑重地向母亲拜谢,发誓戒酒。可是,这次戒酒只维持了十来天,他又依然故我。
更遭罪的还是大臣。有一次,大臣李集在进谏时将他比作桀、纣。他下令将李集捆绑起来,丢入水中。过了一会,将其拉起,询问:“我跟桀、纣相比如何呢?”李集回答:“他们还比不过你!”又被投进水里。如此往复四次,李集这头犟牛都是同样的回答。高洋哈哈大笑地说:“天下竟有如此痴人,由此可知,龙逄、比干可不是什么聪明人!”
北齐、北周分治形势图高洋“下半场”的恶劣表现,远远不只是嗜酒这一件事。史载,他“身自歌舞,尽日通宵”,“散发胡服,袒露形体”,“游行市里,街坐巷宿”,“或盛夏日中暴身,或隆冬去衣驰走”。有一次,他路遇一个妇人,询问:“当今天子如何呢?”妇人没好气地答道:“颠颠痴痴,成何天子!”结果被他杀害。
至于他的纵欲荒淫,可以说无耻至极,到了难以下笔的程度。在此不作详述。
鉴于高洋前后的反差极大,其中有不少举动,不仅毫无底线可言,而且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范畴,所以古今都有学者怀疑,他是不是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有的称他“淫暴”,有的说他患有“狂易之疾”,有的认为他属于“躁狂抑悒型精神病”。
当然,大家都一致认为,嗜酒成性肯定是一个重要的成因。到了末年,他因嗜酒而致病,已经不能正常进食,只能靠喝酒来维持生命。
北齐在历史上只延续了二十八年。开国之君高洋糟糕的“下半场”表现,自然脱不了干系。在接下来的比赛当中,后继之君也大多如此,出局也就是必然的结果。它最终被取代西魏的北周所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