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洛干在义熙七年的攻南凉之举,就是南凉在被北凉所败后,在极力应对沮渠氏的情况下,趁机而起。西秦复起,沮渠蒙逊一边应对乞伏炽磐,一边讨伐南凉,在河西一带,势力最为强盛。
此时,面对河西新的局势,在东晋紧锣密鼓地规划北伐的时候,东晋益州刺史朱龄石遣使来聘,蒙逊于是遣其舍人黄迅报聘益州,上表称:“去冬益州刺史朱龄石遣使诣臣,始具朝廷休问。
承车骑将军刘裕秣马挥戈,以中原为事,可谓天赞大晋,笃生英辅。……陛下据全楚之地,拥荆扬之锐,而可垂拱晏然,弃二京以资戎虏!若六军北轸,克复有期,臣请率河西戎为晋右翼前驱。”
可见,朱龄石与沮渠蒙逊的接触,也是东晋朝廷的意思,而东晋也将刘裕北伐的计划向蒙逊明确表示了出来,沮渠蒙逊也明确表示出要“率河西戎为晋右翼前驱”。
结合此时吐谷浑王的言行,就会发现,其言行与北凉沮渠蒙逊极其一致。
据《晋书·吐谷浑传》,在视罴在位时,曾拒绝西秦乞伏乾归封爵,并言道:“寡人承五祖之休烈,控弦之士二万,方欲扫氛秦陇,清彼沙凉,然后饮马泾渭,戮问鼎之竖,以一丸泥封东关,闭燕赵之路,迎天子于西京,以尽遐藩之节,终不能如季孟、子阳妄自尊大。为吾白河南王,何不立勋帝室,策名王府,建当年之功,流芳来叶邪!”
视罴所言其欲“扫氛秦陇”“饮马泾渭”者,即是针对后秦而言。从其劝乞伏乾归“立勋帝室,策名王府”,可以明显看出奉晋为正朔的意思。
此时,西秦乞伏乾归正臣服于后秦,视罴不受其官爵,根据其言辞,也同时是对后秦政权的不认可。据论述,吐谷浑早期史有着建构的成分,视罴所言话语也不符合一个久居塞外边夷君长的言辞。
不过,其文辞仍然可以传达出一个基本事实,当是在此段时间,面对着后秦与西秦的压力,或许吐谷浑与东晋即有着某种联系。当然,此推论尚缺少坚实的证据。
等到树洛干时,从其表述中可以更加明晰地看到这种痕迹,《晋书·吐谷浑传》记载树洛干宣言曰:“孤先祖避地于此,暨孤七世,思与群贤共康休绪。
今士马桓桓,控弦数万,孤将振威梁益,称霸西戎,观兵三秦,远朝天子,诸君以为何如?”从树洛干所谓要“远朝天子”来看,此时吐谷浑与东晋或许已经开始联系。
其“振威梁、益”之地也与东晋相接,具有便利的沟通条件。从以上吐谷浑王的言辞中,可以看到其与东晋的某种联系的痕迹。而此时的吐谷浑在行动上,与其言辞有某种暗合。
在义熙七年()沮渠蒙逊围攻姑臧、乐都之际,树洛干也出兵讨伐南凉,则吐谷浑与北凉在此时达成了某种联合。树洛干作为北凉进攻攻南凉战略的一部分而出现。
从上引《晋书·吐谷浑传》所载历代吐谷浑王的言行中,视罴开始出现了奉晋为正朔的言行亦可见。其与沮渠蒙逊一样,均要远朝东晋,奉为正朔并为东晋北伐出兵相助。
在《宋书·鲜卑吐谷浑传》中“史臣曰”言:“晋宋垂典,不修古则,遂爵班上等,秩拟台光。”则吐谷浑与东晋或已有所联络,只不过史料阙载而已。
从北凉与东晋的联系,以及吐谷浑与北凉的密切关系来看,地当北凉与东晋之间的吐谷浑,在这个过程中应该也是起到了沟通作用。
东晋益州刺史朱龄石与北凉接触,从蒙逊上表中可见,东晋朝廷一方是比较主动的,而且将东晋北伐战略也向蒙逊谈及。
益州地近吐谷浑,吐谷浑在视罴时即“控弦之士二万”,当树洛干时言“控弦数万”,这是非常强大的一股力量。刺史朱龄石对河西、青海之地各方势力的情况,当了如指掌。
树洛干能出此言,说明其与东晋也有某种程度的联系。而这种联系就发生在义熙年间,当南凉衰落、北凉和吐谷浑崛起之时。
据《宋书·鲜卑吐谷浑传》,在少帝景平中吐谷浑主阿豺就遣使向刘宋朝贡,刘宋封其为“督塞表诸军事、安西将军、沙州刺史,浇河公”。
可见在南凉衰落之后,从树洛干时期开始,到阿豺时吐谷浑当已经占据了浇河和沙州一带。这也就是《南齐书》言其大戍有四,其中之一就是浇河。
浇河自后凉始置,南凉继之,到义熙年间,随着南凉疲于应对北边北凉和赫连夏的威胁,当逐渐放弃。
而树洛干义熙七年即伐南凉,打败南凉太子秃发虎台,当正是其出莫何川、进据浇河,并以其为重要据点的时期。
这也说明,在南北朝初期,刘宋甫一立国,阿豺即遣使,也是由于之前吐谷浑与东晋就有某种程度的联系所致。
从中可见,在当时的南北政权相争之际,南方政权的东晋联系北凉、吐谷浑,欲对后秦陇右地区形成牵制,并进一步为北伐提供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