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地处丝路中段的核心位置,其本土和以外的聚居地不仅是联系东方、西方和南方的商业通道,而且也是重要的文化纽带。就粟特人进入中国的时间,哈尔马特和魏义天等学者认为,可能早在亚历山大征服粟特之际,粟特人为了躲避马其顿军队,就开始了迁徙活动,甚至有可能逃到塔里木盆地内。目前来说,这种说法并无多少实证,也仅是学界的一种猜测。年,斯坦因从中国敦煌以西的烽燧中发现了“粟特古文书”再现了公元4世纪粟特的贸易情况,说明一个较为系统的区域网络或者是撒马尔罕与甘肃之间的商业网络系统的存在。进入中国的粟特商人通过拓展商业网络、控制中转贸易等方法,几乎垄断了过境的丝绸之路贸易。他们在与古代中国的交往中,自觉或不自觉地成为多元文化传播的传递者,其中就包括希腊化文化因素的东传。
(一)墓葬浮雕上的希腊化文化信息
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我国境内丝绸之路沿线的一些重镇陆续发现了超过百座的粟特人墓葬,主要分布在新疆、甘肃、宁夏、陕西、山西、河南、山东、河北等地。这一系列重大发现吸引了国内外学者们从考古、历史、语言、宗教等领域进行研究。这些墓葬既保留了本民族的原有习俗,也有入乡随俗的改变。笔者认为,结合粟特本土与入华粟特人的聚居地,具有相同主题的考古发现为了解其文化内涵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以山西出土的虞弘墓为例,它主要反映了粟特人的祆教信仰。杨巨平教授根据石馆图像解读了祆教文化内涵,即“石椁底座上的祭火图体现了对祆教圣火的最高崇拜;图像中频频出现的人狮搏斗场面应是祆教善恶二元论的具体反映;图像中不少人物有头光,表明祆教灵光对善界神人的护佑无时不在;虞弘墓石椁内设石床与祆教人死后灵肉分离,尸体不洁的观念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墓中的一些画面也传递着明显的希腊化文化信息,其中,“夫妇对饮图”中的人物侧面像依然保持着3/4比例的希腊化艺术传统。无论是粟特本土早期钱币上的国王头像还是片治肯特壁画上的人物形象基本上都沿袭了这一风格,虞弘墓中的其他椁壁浮雕、安伽墓石榻后屏之三的“萨保夫妇宴饮图”都是如此。另外,虞弘墓石棺坐上的胡人牵马浮雕也值得注意,翼马的图像和两边石柱的花瓣装饰具有希腊化文化信息。在古希腊神话中,珀伽索斯(Pegasus)就是长着双翼的飞马。另外,北朝晚期到初唐时期出现了粟特人的丝织品中,也有翼马纹样,此种现象说明这种希腊化因素从地中海传到粟特,由此再传入中国境内。源自希腊的阿堪突斯叶(Acanthus)也出现在粟特人墓葬中,诸如粟特人墓葬浮雕中两侧柱栏上就有这种装饰。
虞弘墓出土的浮雕
(二)银器上的希腊化文化信息金属器皿中的希腊化传统虽然表现得不是非常丰富、清晰,但结合中国多地发现的金银器,仍然可以找到一些关于希腊化文化的线索。银器的风格与产地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