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书》为南梁萧子显(南齐高帝萧道成之孙)所著,全书共六十卷(今存五十九卷),分本纪八卷、志十一卷、列传四十一卷,其中用于记载皇帝事迹的部分称本纪。本文对南齐七位皇帝(高帝、武帝、郁林王、海陵王、明帝、东昏侯、和帝)的本纪进行评点,采用文言文形式。评点如下:
高帝萧道成:萧道成自发迹以至篡立,数载而已,何其速也?盖天厌刘宋日久、万姓离心,羽翼尽除、士民思变之故也!观夫道成其人,深沉有谋、勇略善断,虽武功输于宋武,而文学则胜之耳!虽才气远逊于汉光武、魏武、晋宣、宋武,然亦得以建号称尊,何者?刘宋自弃国祚,道成拾之也!诚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耳!
然观夫道成之为政,亦能示节俭、兴文教,恤黎庶、举人才,盖一朝之良主也!
武帝萧赜:武帝为人刚毅善断、雅量恢弘,有乃父之风。自登大宝,鉴刘宋之流弊,伤黎庶之饥贫,恶天下之奢浮,悯戍卒之寒苦,欲拯危济困、致世以平。观夫武帝之世,治国务以富民为先,故所行善政实多,黜恶政、宽刑狱,恤流亡、赈饥贫,偃军事、兴农桑,戒皇族、抑豪强,宣文教、备礼仪,蔚为可观。
帝旰食宵衣、焚膏继晷,十载之间,遂使国政大治,百姓怀德、夷狄来贡,赦宥之诏、德音之制,见于史籍者多矣,诚一代之良主也,功业可方之于汉明、宋文矣!武帝之功,文治为首,武功者实不及也,以此观之,谥之曰“文”为宜,何故反以“武”为之,岂非谬哉?
郁林王萧昭业:郁林王美容止、好隶书,貌若孝俭恭良,内实荒淫奢浮,善矫伪以惑世耳!故武帝、文惠在时,犹能制之不能为乱,待登宝位,群臣无复能制止,遂恣意行其荒淫之行矣!亲近阉佞、日务游乐,宣淫内外、秽声四播,拒谏塞忠、奢耗无度,致使南齐府库空虚、国政日坏。
又猜忌重臣、谋诛元勋,国祚有倒悬之危,新基有倾颓之难。萧鸾以皇族之尊,既以自保为念,亦怀僭立之志,遂行诛弑,然郁林王之亡,亦自启其咎耳!
海陵王萧昭文:海陵非有其兄郁林之恶,其之废立皆操诸于萧鸾,实鸾之傀儡耳,践祚四月,资鸾篡立之时耳!鸾既弑郁林王,本意图自立,然虑及高、武二帝诸子尚强,诸臣未能皆附,故权立昭文为帝,欲渐次剪除诸王、重臣之不附己者,然后行篡立之事。
海陵在位四月之间,萧鸾遂肆意荼毒诸王、重臣,其僭越之心何其彰耳,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待内外不附己者既诛戮已尽,遂诬海陵不德而废之,夺其位而据之,实王莽之行耳!海陵既废,亦不得全其性命,旋即遭鸾之毒手,年方十五而见杀,哀哉!
明帝萧鸾:明帝自登帝位,兢兢业业、勤勉为政,明察精细、执法公允,独掌机衡、群臣肃然,深嫉奢靡、务存简约,大畅文教、兴学尊孔,抚恤士民、屡进贤良,当此之时,齐政数有可称者,江南有小康之治。
然帝以旁支继统,深忌诸王、元功,待至暮年,常惧不保,猜嫌尤甚,数行屠戮。终明帝之时,高、武二帝及文惠太子之嗣,剪除几尽,王敬则等诸元勋,亦多以猜忌见杀,遂使羽翼渐除、帝佐离心,危害甚也!帝文治功多,然武功不及之,故屡败于北魏,至乃沔北之地沦丧,亦其短矣!
东昏侯萧宝卷:东昏侯愚暗凶顽,无人君之材,明帝非不知也,然终不易之者,盖惑于立长之礼,且冀其年齿渐长将改正耳!故南齐之亡,虽成之于东昏,实启之于明帝。观夫明帝教子之术,不以宽仁厚礼,反以猜忌擅杀为训,诚大谬耳,以此阴暗之心治国,能无亡乎?
东昏侯之人,暴虐荒淫,过于桀纣,丑声秽行,远播八荒,流毒万里。苛征暴敛、民不聊生,滥杀元勋、公卿离心,阉竖用事、奸回擅权,游嬉无度、天下怨嗟。西军乘势而起,振臂一呼而天下影从,经年而功成,东昏授首,何其速哉!东昏以荒暴而身死失位,诚其宜也!
和帝萧宝融:和帝立、禅,操诸萧衍,诚非由己,嘿然充位,实为衍之傀儡耳。衍之立和帝,盖欲借其名而取天下。
待建康既克、昏主授首,专制朝衡、政由己出,遂诛杀群王、布置腹心,诸事具备,辄行废立,不经年而代齐建梁,和帝亦旋即见杀。和帝无桀纣之罪而受亡国灭身之祸,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