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骄子淮南情试论光绪帝师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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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骄子”淮南情——试论光绪帝师、晚清重臣孙家鼐的乡土情结

余音

摘要:孙家鼐是有清一代皖北地区唯一一名状元,在五十年的官宦生涯中,他历任五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傅,位高权重,日理万机,在交通、通讯等都不便捷的晚清时期,他长年在外为官,却始终如一地心系家乡,从各个方面给予支持和帮助,为寿州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是淮河流域感恩文化的杰出代表之一。

关键词:孙家鼐;淮河文化;寿州;感恩;乡土情结在中华大地上,淮河不长不宽不壮阔,名声也不怎么显赫。全流域面积只有27万平方公里,横跨豫、皖、苏、鲁、鄂五省40个地(市)、个县(市),人口1.65亿。但是,由于它恰好处于长江、黄河两条“天堑”之间,是中国南北分界线,又是南北文化的交汇处,所以,走千走万不如淮河两岸,“天下赋之所出江淮居多”,“江淮熟、天下足”。

作为适宜人居的鱼米之乡和培育文化的天然温床,“有健全之肉体,然后活泼之精神生焉;有适宜之地理,然后文明之历史出焉……淮河流域,阳开阴合,为我国数千年来政治史的中心,其代产英雄,龙跳虎卧,为吾国数千年人物史的代表。

”老子、孔子、庄子、孟子、管子、淮南子等“淮河骄子”如灿烂群星,在人类思想文化的天空上熠熠生辉。晚清重臣、光绪帝师孙家鼐也是一名“淮河骄子”,而且是中国近代罕见的百科全书式的杰出人物。张之洞认为:“方今朝野正论赖公(指孙家鼐)主持,天下瞻仰。

”汤一介指出:“孙家鼐是清末一位重臣,他学识渊博,政绩斐然,有生之年一直得到皇帝的重用。”“由于他在政界与学术界的威望,他一手筹办了中国第一所综合性的大学,这在中国文化史和教育史上有不可磨灭的贡献。”年8月,由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孙家鼐创办京师大学堂风云》,在封面上醒目地把他界定为“中国改革家的楷模”!遗憾的是,“在维新人物中,孙家鼐常被忽视,或者被误认为‘帝党’中的思想保守的‘右派’。

”被打入冷宫好几十年,无人问津。近些年,经过多名学者的不懈努力,孙家鼐才抖落尘埃,破土而出,其历史性的贡献才开始为世人所了解。据我所知,孙家鼐不仅位高权重,显赫一时,道德文章,誉满朝野,而且,他还吃水不忘挖井人,在有生之年,为寿州的经济社会发展给予了多方面的支持和帮助,对家乡情深意长,至今仍被传为佳话。本文借淮河文化论坛之机,以文会友,对此话题做一次初步探讨,抛砖引玉,欢迎大家的批评指正。

一、身世不凡:“四大满贯”“七大贡献”孙家鼐(.4-.11),字燮臣,号蛰生、容卿、澹静老人。安徽省寿州城(今淮南市寿县城关镇)人,是喝着淮河水长大的,被同僚们称作“孙寿州”。他历任湖北学政,顺天府尹,管理沟渠河道大臣,五部尚书,管学大臣,学务大臣,翰林院掌院学士,资政院总裁,太子太傅等。在长达半个世纪的仕途生涯中,他创造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辉煌纪录。

(一)“四大满贯”,尽收囊中各个时代都有各个时代的梦想。封建科举时代,中国的举子、文官有“四大梦”:中状元、做帝师、当宰相(清朝为大学士)、死后获得“文正”谥号。1、科举高中状元。据统计,清朝年,共举办次大比。每科录取的进士平均名,而参加考试的举人平均人。每个举子中进士的概率只有0.,中状元更是五千里挑一。咸丰九年(公元年),孙家鼐独占鳌头,成为清朝历史上皖北地区唯一一名状元郎。2、荣任光绪帝师。状元的名声虽然显赫,但并非每个状元都能担任帝师。清朝共有个文状元,只有12位皇帝,可见状元当帝师的机会多么稀少。

孙家鼐“沉潜好学,服膺阳明之书,立志高远,凝厚而开张”,人品、学问俱佳,他能担任光绪帝师,绝非偶然。3、身居武英殿大学士。光绪年间大学士编制6个,武英殿地位最高,一品大员。年7月,孙家鼐晋升为协办大学士,被人称作“孙中堂”,后来一路做到武英殿大学士,并“每有建白,动关大计”,说话举足轻重。甲午战败,翁同龢、康有为等人主张“迁都”,帝师、军机大臣翁同龢甚至登门向孙家鼐游说,但孙家鼐不为所动,“力阻迁都之议”,迁都计划因此破产;在《亲历晚清四十五年》一书,著名的英国传教士、山西大学堂创建者李提摩太回忆说:“(年)10月12日,我同光绪皇帝的师傅孙家鼐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谈话。

接受了李鸿章总督的建议,我像跟皇帝本人谈话一样与他交谈。……第一次见面时,他告诉我,有两个月的时间,他每天都为皇上读我翻译的麦肯西的《泰西新史揽要》。”年1月21日,强学会遭到弹劾,“高阳(指军机大臣李鸿藻)赴陵差未回,常熟(指翁同龢)嘿不一言,至有此事。次日,常熟见人推之两邸,而为诸人抱屈。阅数日,寿州(指孙家鼐)言事无妨,上(指光绪帝)已沟彼力言其诬,且谓事实有益,上悔行之不当。”将强学会以官书局的名义保留下来。

4、死后获赠谥号“文正”。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北宋以后,“生晋太傅,死谥‘文正’”,成为文臣们的最高追求。清朝的最高谥号叫文正,其次叫文忠,最低一档叫文和,有32个等级,每个等级都有具体标准。清朝只有刘统勋、曾国藩、孙家鼐等8人谥号“文正”。孙家鼐是清朝,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享有这一殊荣的人。上述“四大梦”,每个梦都像珠穆朗玛峰一样高不可攀,能圆一个都很难。

中国科举制度始于隋朝大业年间,到清朝光绪三十年,延续1来年,惟有“淮河骄子”孙家鼐,在封建社会终结前夕夺得“大满贯”。可以自豪地说,孙家鼐是“中国第一文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二)“七大贡献”,载入史册孙家鼐不仅因“四大满贯”名头而出众,“其实,孙家鼐是当时统治阶级特别是高级官吏中爱国、开明并对维新运动做出过一定贡献的历史人物,他的作用和功绩不可忽略。

”经过多年的深入研究,我认为,孙家鼐主要有七大历史性贡献:第一大贡献:对变法认识早,而且有系统论述。“(孙)家鼐持变法之说最早。”强学会成立,他带头参加,并多次帮助康有为解决办公场所等实际困难。但他反对形式主义、激进主义,指出:“为政之道不在徒托空言,而在力行实政。”当光绪受“大变、快变、早变”理论误导,有时一天就要下数道诏书,显得急于求成,孙家鼐立即上奏折提醒他:“变法自强,宜统筹全局,分别轻重缓急,谋定后动。”第二大贡献:创办并捍卫京师大学堂。

年6月11日,光绪帝颁布《明定国是诏》,并将创办京师大学堂作为变法的“天字第一号工程”写入其中;7月3日,孙家鼐被任命为管理大学堂事务大臣(简称管学大臣),具体负责创办帝国第一所综合性最高学府:京师大学堂;9月21日,慈禧收回事权,光绪帝被囚,“六君子”被杀,新法“悉废”。按理说,京师大学堂还没开办,无法幸免。但在孙家鼐的努力下,大学堂化险为夷,于年12月31日正式开学。“戊戌政变发生,旧党保持朝政,新政多被废除。独京师大学堂赖孙家鼐之力得以保全。”后来,京师大学堂才逐渐演变成今天的北京大学。

孙家鼐因此成为北大第一任校长,其事迹已写进北大校史。第三大贡献:创立了新型教育体系。晚清教育与中国实际和世界潮流严重脱轨。管学大臣“不专管理京师大学堂,并节制各省所设之新学堂。实以大学校长兼全国教育部长之职权。”在京师大学堂之前,已经开办的京师同文馆、登州文会馆、北洋大学堂等,都属于专科性质,各地的新学也没有统一的管理机构。京师大学堂创办成功,纲举目张,大学、中学、小学形成了一个新的、与世界接轨的教育体系。到了年1月,清政府正式设立学部,孙家鼐担任学务大臣,成为名实相副的中国首任教育部部长。第四大贡献:开了“兼容并包”教育思想的先河。作为第一任北大校长,孙家鼐明确提出:“学问乃天下万世之公理,必不可以一家之学而范围天下。

”这一教育思想,比后任蔡元培提出的“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要早二十来年,两者意思基本一致,属于传承关系。第五大贡献:培养了一位变法明君。光绪的汉文师傅很有几个,“夏公(夏同善)出为学政,薨于外;仁和孙公(孙诒经)以失旨出书房;翁相国(翁同龢)以罪去;独孙相国恩礼始终无间云。”从光绪四年(公元年)春,孙家鼐担任毓庆宫行走,与翁同龢等人一起担任光绪帝的师傅,到光绪三十四年十月,光绪帝驾崩,闻讯以后,耄耋之年的孙家鼐顶风冒雪,徒步入宫进行哀悼。

高拜石在《古春风楼琐记》中指出:“德宗得其濡沃,锐意讲求新政。”胡思敬在《国闻备乘》中则记述:“德宗安奉乾清宫,群臣哭临三日,皆无戚容。唯孙家鼐伏地痛哭不起。”师生感情之深,可见一斑。光绪帝能成为一代变法明君,既有翁同龢等师傅的功劳,更得益于孙家鼐的长期培育。

第六大贡献:催生了中国的机关报。中国古代的“邸报”、“朝报”等,不具备现代报纸特征。年1月,上海强学会创办了机关报《强学报》,汪康年担任经理。年7月初,康有为代御使宋伯鲁起草《请改时务报为官报折》,企图赶走汪康年,由他的大弟子梁启超任经理。接到奏折,光绪帝让孙师傅“议覆”。7月15日,孙家鼐回奏:请开除报禁,自由办报,并建议将《时务报》改为官办。

光绪帝当即批准。第七大贡献:民族工商业的先驱。他不顾年高体衰、百事缠身,积极响应光绪帝“发展农工商”的号召,参股创建安阳广益纱厂,多名工人,是中国近代纺织工业创办最早、规模最大的企业。史料记载,孙家鼐及其家族投资的企业还有阜丰面粉公司、中孚银行、启新洋灰公司、京师自来水公司等,孙家鼐堪称中国民族工商业的先行者之一。

二、不尚空谈:尽心尽力关爱家乡发展咸丰九年高中状元以后,孙家鼐就在外为官,常年居住京城,极少有机会回乡,但他不因身居高位、公务繁忙、通讯困难而淡薄乡情,而是时刻关心家乡的发展,并尽其所能给予多方面的支持、帮助。

(一)亲力亲为,支持教育。寿州,史称寿春、寿阳等,地处淮河中游、南岸,境内河网纵横,湖塘星罗棋布。公元前年,吴王夫差开掘邗沟之前,中原到江南只有一条水道:沿颍河入淮河,进入东淝河、施水(南淝河),经过巢湖,最后抵达长江。寿州就坐落在淮河、东淝河交叉处,因此成为沟通南北的交通枢纽。邗沟开通后,河道比较狭窄,不能通过大型船只。只到西汉吴王刘濞(汉文帝元年,即公元前)开掘邗沟文道,这种状况才有所改观。

但寿州作为南北河运要冲的地位,一直是牢不可破的,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其寿春古镇曾4次为国都、10次为郡府。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指出:“郢之后徙寿春,亦一都会也。”《南齐书州郡志》坦言:“寿春,淮南一都之会,地方千余里,有陂田之饶。”明朝史宏询在《谢公祠》中称赞说:“寿阳……财力雄壮,独甲诸州。”但是,到了清朝晚期,由于黄河夺淮入海,打乱了淮河水系,使淮河变成了一条“害河”,遇到雨季经常泛滥成灾等多种原因,寿州的地位日益下降,沦为一个散州。

作为大教育家,孙家鼐认为:一个地方的经济社会发展,不仅取决于地理优势、物产贫富,更取决于人才数量的多少、质量的高低,而人才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需要长期地、精心地培养的。因此,他十分关心家乡的教育事业。光绪二十五年十一月(公元年12月),慈禧企图废掉光绪、另立新君。事关身家性命,多数朝廷重臣装聋作哑不啃声,孙家鼐却拍案而起,多次上奏表示反对,并以开缺相威胁。慈禧见他软硬不吃,就勉强同意他告老还乡。次年春天,他在八公山深处的孙家花园,开办了私立学堂,进行新式教育实验,时间只有几个月,成效却很显著。

十几名学生中,个个成才,其中就有后来成为民国元勋的孙毓筠、柏文蔚和中共创始人陈独秀等。光绪二十七年,按照朝廷“废科举,兴新学”的要求,改全国书院为新式学堂,省城设大学堂或高等学堂,各府、厅、直隶州设中学堂,各散州、县设小学堂。寿州原本只有兴建小学堂的资格。

但是,由于州府重视教育,更由于孙家鼐在朝廷所处的特殊地位,寿州父老决定集资,请孙家鼐的亲侄子孙传檙挂帅,在循理书院旧址上新建一所中学堂,“以甲辰三月经始,逾年而工成。凡为楼三十楹,屋百余间。讲堂、病院及诸生憩息游宴之所,庖湢浴溷厕之亵,图史翰墨徽帜衣械之美,天文地质海陆动植之品之富,凡有关于学事者,虽财力告殚,不敢不次第以举。”光绪三十二年所立的《寿州公学捐款题名记》石碑上明确记载:“政务院大臣、文渊阁大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州人孙家鼐捐银壹千两。

”孙家鼐家族还创办了阜财学堂、蒙养学堂等,在他的号召、带动下,寿州的新学堂像雨后春笋般涌现,羹美学堂、芍西学堂、瀹智学堂以及务本小学、民生求是小学、育稚小学、言雅小学等相继招生,遍及城乡。寿州也成为安徽乃至全国近代教育最发达的地区之一。

(二)梦笔生花,佳作流传。孙家鼐在百忙中,还应邀为家乡的水利、防洪等工程撰写了多篇碑记:同治十三年八月,他在《重修寿州沿城石堤及东门桥碑记》中写道:“寿州为淮南重镇,北负山,西带湖,湖之外长淮限焉。东津渡,汇东南诸水,由城东绕而北,循山麓西,与淮水会。……道光年间,黄河屡决口,由颍水趋淮,挟泥沙而下,淮流因之受病。

于是寿州下游,如怀远、临淮、五河、盱眙等县,凡淮流所经行者,悉淤垫,失建瓴之势,不能畅流。而寿之受水患也更甚,洪涛骇浪,冲击频年,堤上巨石,半皆倾圮。同治五年夏,水尤巨,城不没者三版。水退验视,石堤损坏益甚,堤内土岸逐段塌陷,渐及城根,居人危之,佥谓欲固城垣石堤之工,不容更缓。……同治十一年十一月筹款兴修,饬委冯太守督其役。迄同治十三年三月而工竣。

”光绪三年,他在《寿州芍陂塘记》中写道:“寿州水利最巨者曰芍陂。……咸丰间,洊经兵燹,岁岁歉民贫,而旧制几废矣。今道宪任公畹香莅寿,抚煦凋敝,百废俱兴。……自兴工讫蔵事凡七月,縻金钱三千余缗,而芍陂之制复矣。

”此外,他还撰写了《重修汤公祠堂碑记》等,为称赞朝乡贤、御史汤鼐“立成化朝,骨硬敢言,称为‘殿虎’。”这些碑记,感情充沛,文采飞扬。当年刻石,就引来众人驻足品读;光绪十六年,又编入《寿州志》,成为珍贵的历史文献;此外,他还为家乡创作了多首诗歌、多副对联,并留下了一些墨宝,所有这一切,都是寿州文化中的精品力作,成为后人代代传诵的宝贵的精神食粮。

(三)创办企业,造福乡梓。孙家鼐支持、参股创办的各种企业,分布在全国各地,有不少企业都是面向家乡招工的。比如,年,他支持亲侄孙孙多森、孙多鑫创办上海阜丰面粉公司,是中国近代第一家规模较大的机制面粉厂,年建成投产,生产能力不断扩大,曾位居远东第一。工人数以千计,大多数来自寿州,苏州河畔的阜丰里因此成为寿州人在上海最大的聚集地,所以被当地老百姓称作“寿州街”。这样以来,不仅解决了家乡人的谋生困难,而且他们的劳动所得,相当大的一部分都要寄回寿州,孝敬父母,抚育儿女,扩大再生产,显而易见,这些钱对于繁荣寿州经济、促进家乡建设是非常有益的。

(四)扶危济困,家风流芳。据《寿州孙氏支谱》记载,孙毓筠的曾祖父名叫孙霞芬,与孙家鼐的父亲孙崇祖是堂兄弟,按照辈分,孙毓筠是孙家鼐的侄孙;按照师生关系,他又是孙家鼐的学生。年春,孙毓筠东渡日本,加入同盟会,受到孙中山的器重,担任了地位仅次于总理的总部庶务部总干事。年,他奉命潜回南京,密谋刺杀两江总督端方,因走漏风声,被捕入狱,性命危在旦夕。端方也是孙家鼐的学生,他知道孙毓筠与老师的关系,就故意发了一封密电给孙家鼐,请他确认一下。

如果孙家鼐不承认其是自己的侄孙,孙毓筠活罪难免,死罪难逃。结果,孙家鼐回电说:“此子生性顽劣,果如情真罪实,请严予管束。”“管束”两字,言外之意,就是刀下留人。民国成立,孙毓筠出狱,并出任安徽第一任都督。据孙家的老年人介绍,年回乡养老期间,一次,侄孙孙子猷在与他拉家常时,无意说到家中有11个子女,生活负担很重,希望爷爷得便与寿州魏知州打个招呼,好给自己谋个肥差,增加收入。孙家鼐想了想,说:“这样做不妥啊。……这样吧,我在下塘集还有几十亩土地,你去那里负责管理、收租,贴补家用。

”还有一次,城里有事,孙家鼐把私学里的功课安排好之后,身穿便服,走出孙家花园,独自返回寿州城。进了北门,由于天色已晚,城门洞子又长又暗。走到半截处,一个莽汉挑着一担粪水,大摇大摆地冲撞过来,孙家鼐赶紧躲闪,并提醒他以后挑粪走路要注意一些,防止粪水溅到行人身上。那位莽汉见说话者是一个又瘦又高的老头子,不但不赔礼道歉,反而口吐狂言:“我是孙状元家的伙计,你敢把我怎么样?”孙家鼐厉声训斥说:“状元家的伙计也不能仗势欺人!”回到家里,他马上召开家庭会议,责成管家立即解雇那位莽汉,对所有雇工、佣人严加管教;他还对家人提出具体要求:每个人的言行举止都要恪守《家训》,不许横行乡里,不许盛气凌人,经商不准欺行霸市,办事不准投机取巧,交人不准欺软怕硬,16岁之前不许穿丝绸、穿皮毛;如有偷、抢、奸等行为,就移交官府,从严法办……醇厚的家风有口皆碑、时代相传,成为父老乡亲们争相学习的榜样。

三、源远情深:树高千尺难忘根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孙家鼐为什么权高位重、远离故土,却对家乡爱得实、爱得深、爱得真呢?我认为,大概有如下几个原因:(一)平民情怀。孙家鼐祖上是在明朝洪武年间,兄弟两人推着独轮车,从山东济宁出发,一路之上风餐露宿,历经千辛万苦,移民安徽寿州的。兄弟俩一个种菜,一个磨豆腐,白手起家,经过艰苦奋斗终于在淮河岸边安了家。

然后才根深叶茂,逐渐繁衍成一个大的家族。但是,这个家族一直属于耕读之家,平头百姓,到了清朝道光15年(公元年)才时来运转,十世公孙树南首开纪录,考取举人。接着,孙家人才辈出,到了清朝中后期,已呈现井喷之势。据《寿州孙氏支谱》统计,从道光15年到宣统二年(公元年),75年间,孙家就有一人高中状元、9人考取进士、13人考取举人,获得秀才身份的人更是数以百计,一跃而成为皖北地区的名门望族。特别是孙家鼐五兄弟,个个是折桂高手,被誉为“一门三进士,五子四登科”,载入中国科举史册。

但是,从孙家鼐的家庭来看,他虽然出身书香门第,但他曾祖父孙士谦、祖父孙克伟的功名只是秀才,在家经商,没有官职;父亲当了后补训导、池州府教授,相当于正七品,最多只算个“芝麻官”;大哥孙家泽虽然进士及第,做了礼部主事,正六品,在红顶如云的京城,也是人微言轻,而且还英年早逝;二哥孙家铎考取进士后,抽签分到江西,担任安仁知县,也只是正七品。所以,孙家鼐也属于出自平民家庭的子弟,身上没有“娇”“骄”二气,同老百姓们朝夕相处,打成一片,具有朴素的平民意识,深知人民疾苦、人间烟火。(二)“日久生情”。咸丰九年,他已经33岁。

在他考中状元进京做官之前,他一直生活在家乡,虽然是个举人,却无职无权,与平头百姓一个样。金田起义和捻军起义后,天下大乱,他与家乡人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他曾作为署庐凤道金光筋的幕僚,亲眼所见金光筋率部与捻军在淮河之上血战,中弹坠河而亡的场面;他曾为了一家老小的温饱,在寿州城里摆杂货摊,希望赚几个生活费;他曾拖家带口跑反,困在淮河下游的盱眙县,贫病交加,次子履未几(乳名)出生不久就夭折了……他不像翁同龢、李鸿章等人,虽然籍贯是常熟、合肥,但翁同龢的父亲翁心存,官至帝师、大学士,李鸿章的父亲李文安与曾国藩是同榜进士,官至督捕司郎中、记名御史,翁同龢、李鸿章属于“官二代”,很小就离开家乡,在京城等地读书,相比之下,他俩对家乡的感情自然会淡薄一些,不如孙家鼐那样深厚。

(三)知恩图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句老古话未必正确。但前辈积德、言传身教,后人受熏陶、受教育,健康成长,却是很有道理的。孙家鼐祖上乐善好施,远近闻名。据《光绪寿州志》记载:凤台、寿州之间跨越东淝水的东门、东津二桥(又名东津渡桥,即古淝桥),即是地方官捐俸倡修,各姓响应,最终由孙氏宗族接续修成,并代代继续维修。乾隆七年(公元年)寿州孔知州、凤台鹿知县捐俸倡修东门桥,孙珩承命监办;乾隆四十二年,因水灾桥墙俱塌。孙珩已80余岁,嘱咐儿子孙士谦、孙蟠竭力补修,并重修东津桥,以实现其夙愿;乾隆五十六年,东津桥西第二孔坍塌过半、支木而行,孙蟠、孙克任禀州县捐资重修;乾隆五十九年,孙蟠、孙克任捐资重修五孔石桥(位于淝水之战古战场东津渡上),并于西南增筑长堤。道光元年(公元年),孙克伟等捐资两白银,存本生息,为东津桥岁修之费,等等。

与此同时,孙氏家族还慷慨解囊,捐资助学:乾隆四十年(公元年),孙士谦捐钱五千余串,置买义田,增设义学;乾隆四十四年,孙士谦捐赠二千六百缗,建城内4门义学5所;乾隆五十年和嘉庆元年(公元6年),孙士谦加捐钱七百缗;嘉庆十九年,孙士谦之子孙克任等又加捐一千缗;道光二年,循理书院董事孙克依捐资三百余缗,增置器物……,这些善举,对孙家鼐的成长无疑具有潜移默化的示范作用。

《清史稿》评价他是“简约敛退,生平无疾言遽色。虽贵,与诸生钧礼。闭门斋居,杂宾远迹,推避权势若怯。”邮传部长、学者杨士琦评价他:“事上也敬,行已也恭,杖于朝,杖于乡,允矣君子;和而不同,群而不党,能为师,能为长,所谓大臣。”李提摩太则认为他“是所有中国官员中最有教养、最具绅士风度的人之一”。这些都说明孙家鼐个人修养高,乐善好施,具备回报家乡、造福乡梓的思想基础。

年8月,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太后裹挟光绪帝落荒逃亡到了西安;10月,两宫在西安发布特旨,任命孙家鼐为礼部尚书、翰林院掌院学士。此时的孙家鼐已年迈体衰,行动不便,但从小就接受忠君报国思想灌输的他义无反顾,再次离开家乡,远赴大西北,与朝廷一起共度时艰。临行之前,秋风瑟瑟百草衰,他预感到此去经年,凶多吉少,有生之日再难回乡,因此,他特意前往“淮上胜境”、道教名观茅仙洞游览,再仔仔细细地观赏一下家乡的壮丽河山,并感慨不已,口占七绝一首:“茅仙古洞几千秋,淮水滔滔仍自流。

风景一时观不尽,不知何日再重游。”字里行间,无不洋溢出他对母亲河、对家乡的一片深情,也许这首诗正是打开“淮河骄子”孙家鼐的淮南情结的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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