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帝即位后不但下令修复了被前废帝所毁废之寺庙,还新建了一些佛寺,一定程度上促进了这一时期佛寺的繁荣。首先为兴寺。《高僧传·释道猛传》云:泰始之初,帝创寺于建阳门外,教猛为纲领。帝曰:“夫人能弘道,道藉人弘。今得法师,非直道益苍生,亦有光于世望,可目寺为兴皇。”由是成号。《佛祖统纪》卷三十六《法运通塞志》亦载之曰:“泰始元年,诏于建阳门置兴阜寺,散沙门道猛为纲领”气明确载其兴造时间。出明帝所言及“兴豆”之命名,可见此寺所带有之浓厚政治意味,当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明帝的政治诉求,这与孝武帝时中兴寺之命名具有异曲同工之妙。
宋明帝又下令将其为湘东王时的旧宅改建为湘宫寺。《南齐书·虞愿传》云:帝以故宅起湘宫寺,费极奢侈。以孝武庄严刹七层,帝欲起十层,不可立,分为两刹,各五层。新安太守巢尚之罢郡还,见帝,曰:“卿至湘宫寺未?我起此寺,是大功德。”愿在侧曰:“阻下起此寺,皆是百姓卖儿贴妇钱,佛若有知,当悲哭哀恩。罪高佛图,有何功德?”尚书令袁架在坐,为之失色。帝乃怒,使人驱下殿,愿徐去无异容。《资治通鉴》亦载此事,并记其时间为泰始七年(年)飞唐代道宣《广弘明集》中所载稍异:明帝以所居故第起湘官寺,制置宏壮。愿曰:“此寺穿掘伤蟠蚁,砖瓦焚虫荡。劳役之苦,百姓筋力。贩妻货子,呼喔满路。佛若有知,念其有罪。佛若无知,作之何益?”忡旨出守晋安。否虞愿在此被佛教史家描述成具有“大慈之本怀”者。
此外,《高僧传·释弘充传》载“明帝践样,起湘宫寺”,《法玻传》载“明帝造湘宫”,《法苑珠林》卷十五《敬佛篇》载“至明帝之初,以旧邸为寺”,《南朝佛寺志》“湘宫寺”条云:“湘宫寺,在青溪中桥之北。寺门北对都城清明门,西南即古草市。实宋明帝为湘东王时故宅也。践祥以后,即造此寺,以庄严寺刹七层,欲起十层以胜之而不能,乃各立五层。”均可为证。宋明帝不但兴建湘宫寺,奢靡华丽,还于其内修造佛塔,并极尽攀比之心,其造寺之目的亦如其所言,为立功德以求福报,功利之心昭然,慈悲之心则不得见。正如法国学者谢和耐所言,其“对奢侈开销的癖好超过了对佛教慈悲性的尊重”明帝还敢令为尼寺改名。
据《比丘尼传·禅林寺净秀尼传》,宋孝武帝时南昌公主与黄修仪曾施地为净秀尼修立精舍,“同住十余人皆以禅定为业。泰始三年,明帝般以寺从其所集,宜名禅林。”《佛祖统纪》卷三十六《法运通塞志》载明帝“教尼净秀所居为禅林院”。《南朝佛寺志》“禅林寺”条则据沈约《齐禅林寺尼净秀行状》及《建康实录》云:“宋大明中,有尼净秀戒行精严,黄修仪及南昌公主位置精舍以居之。逮泰始三年,明帝赐号日禅林,或曰王修仪立精舍,新蔡公主为佛殿。泰始三年,明帝助修。”则明帝不仅因寺中弟子多修习禅定而赐寺号为“禅林”,还助修其寺。
此外,唐代道世《法苑珠林》卷一百《传记篇》兴福部又载明帝“造弘普中寺”,法琳《辩正论》卷三《十代奉佛篇》亦载其“造弘普中寺以召名僧”,其详不可考知。据《南朝佛寺志》,明帝统治时期新造佛寺之可考者有:永安寺,“宋泰始二年建”:天保寺,“宋泰始中京师民为孝武帝立寺,疑其名,巢尚之曰:‘宜名天保。诗云z天保下报上也。’于是寺名乃定”:正胜寺,“宋泰始六年建康人校长生舍宅为寺,名曰正胜,请上定林寺释法愿居之飞灵根寺,“在钟山之侧,宋泰始中,释僧瑾所造也”:灵基寺,“亦释僧瑾所造也”:延样寺,“在冶城后冈上。宋泰始中,邦人舍地建精舍,以延作为寺名”,寺名亦带有一定的政治色彩。由此可见当时佛寺修建之一斑,不可谓非明帝倡导之功。
宋明帝在修建佛寺以外,还注重佛像之铸造。佛教史籍中有其造丈四金像之记载。据《高僧传·释法悦传》:“又昔宋明皇帝经造丈八金像,四铸不成,于是改为丈四。”《出三藏记集》卷十二《法苑杂缘原始集目录序》中载有“宋明皇帝造丈四金像记”,汤用彤先生注曰“在永明七年,沈约制文,载《广弘明集》”。《法苑珠林》卷十《敬佛篇》中亦载此事,所言略同,其卷一百《传记篇》兴福部“宋太宗明帝”条所载“造丈八余像”当为误记。
如前所述明帝欲于湘宫寺内造十级佛塔不成而不得不分为二一样,其在造像方面亦求高求大,为慕虚荣而不顾当时铸造能力,卒因四次浇铸不成而不得不将佛像规格从一支八尺改为一丈四尺。又《高僧传·兴福篇》“论曰”言道:“近有光宅丈九,显嗯京簸。宋帝囚呀、而不成,梁阜(按:指梁武帝)一冶而行备。”此处“宋帝”即谓宋明帝。光宅寺为梁天监六年(年)梁武帝以其故宅所造气可见到后世随着铸造技术的进步,一丈九尺之佛像即可一次浇铸成形。
考诸史籍所载,宋明帝所铸之金佛像当为无量寿佛。《法悦传》于宋明铸像一事后又载:“悦乃与白马寺沙门智靖率合同缘,欲改造丈八无量寿像,以申厥志。”又《景定建康志》载:“天监六年初置光宅寺,帝舍宅造寺,未成,先于小庄严寺造无量寿佛像,长一丈八尺,既成,移置光宅寺”。《高僧传·释僧站传》载:“站为性巧思,能目准心计,及匠人依标,尺寸无双。故光宅、摄山大像,刻县石佛等,并请站经始,准画仪则。”与宋明所造之余像并列而论者均为无量寿佛,道世《法苑珠林》在《敬佛篇》亦将此事归为“弥陀部之感应缘”。前文在论及宋孝武帝造像时即己提到,无量寿佛即阿弥陀佛,阿弥陀信仰自东汉时就己经传入内地,东晋以后随着相关经典的译介而逐渐盛行于世,刘宋孝武帝即有造无量寿佛金像之举,而明帝此举与孝武亦无异,尤其是盲目追求佛像之高大,贪慕虚荣,带有明显的修功德求福报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