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不息的长江水哺育了勤劳朴实的南京人民,潺潺流过的秦淮河水孕育了多姿多彩的金陵文化。南京,这座美丽的城市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了十代王朝定都南京,令人诧异和兴奋的是这些帝王们大多数喜好舞文弄墨,有的甚至领文坛风骚,引丹青之首,堪称文化大家,从而给南京抹上了的绚烂的帝王色彩。近代诗人易顺鼎曾有诗云:“江南天下半才人。”确实,在南京登基的各代皇帝中,富有文化而堪称“才人”的不胜枚举。可以这样说:在推动南京文化发展繁荣的道路上,这些帝王功不可没。
清凉山曾是孙吴时代的一座军事堡垒,那时,一眼望不见边际的长江咆哮着,紧挨着石头城湍急而过。至今我们还可以在“鬼脸城”的石壁上寻到江水冲刷留下的痕迹。相传,赤壁之战前夕,诸葛亮奉刘备之命出使孙吴,商议联合抗曹大计。其间,诸葛亮来到石头城,凭踞山巅,俯临大江,但见波涛浩渺,人烟寥落,宁镇山脉由东北向西南蜿蜒起伏,岗阜毗连形成苍龙,依江将金陵三面环抱,南面有宽阔的秦淮之水将城封锁,造就了完美无缺的“天城”。诸葛亮感叹:“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乃帝王之宅也。”
赤壁之战大获全胜后,孙吴政权最早立国江东的谋士之一张纮,在京口(镇江)铁瓮城里劝孙权移镇秣陵,他陈述了“天之所命,宜为都邑”的理由,孙权最终采纳了这个建议,定都秣陵,改为建业。他于石头城上构筑堡垒,在沿江南岸连亘山崖的高处设置烽火台,直达千里之外的孙吴西境——西陵(今湖北宜昌东)。据说,一旦有敌情,一日之内即可实现沿江警戒。年轻的孙权在首席谋臣张昭、大将周瑜等人的辅佐下,凭借着长江天堑与曹操、刘备三分天下,从此拉开了建设南京都城的序幕。
东汉末年,曹氏挟天子而令诸侯,至三国鼎立,在军事上亦占有绝对优势,而在文学上,曹家似乎也远高于孙权、刘备。
有一次,吴国的使者来到魏国。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魏文帝曹丕自恃才高,以嘲弄的口吻问道:“吴王颇知学乎?”
使者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们吴王在长江上有战船万艘,雄兵百万,他任贤使能,志存经略,有空的时候,博览群书,只是不效仿一般人寻章摘句而已。”使者的巧言机辩也无法改变魏文帝对孙权的看法。这一次曹丕让使者捎给孙权的礼品是他所作的《典论》和诗赋,意思让孙权好好学习学习。
接到“礼物”的孙权自叹弗如,发奋学习,立志加强经学修养。孙权虽然是个武夫,但并没有放弃对文学的追求。他熟读《诗》、《书》、《礼记》和《左传》等,强调读经贵在致用,做了皇帝后常常引经论证,且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在孙权的影响下,武将文臣读书成风,《左传》、《毛诗》等一时间“金陵纸贵”。
史书还说,孙权手下的一员武将叫吕蒙,他身居要职,但因小时候依靠屠宰为生的姐夫生活,没有机会读书,学识浅薄,见识不广。有一次。孙权对吕蒙和另一位将领蒋钦说:“你们现在身负重任,得好好读书,增长自己的见识才是。”
吕蒙不以为然地说:“军中事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读书了。”
孙权开导他:“我的军务比你们要繁忙多了。我年轻时读过许多书,就是没有读过《周易》。掌管军政以来,读了许多史书和兵书,感到大有益处。当年汉光武帝在军务紧急时仍然手不释卷,如今曹操也老而好学。希望你们不要借故推托,不愿读书。”
孙权的开导使吕蒙感到了压力,也受到了教育。从此他利用军务的空余时间,抓紧时间读书,博学强记。后来,士族出身的名将鲁肃和吕蒙谈论政事,鲁肃常常被吕蒙难倒,理屈词穷。鲁肃不由轻轻地拍拍吕蒙的背说:“以前我以为老弟不过有些军事方面的谋略罢了。现在才知道你学问渊博,见解高明,再也不是以前吴下的那个阿蒙了!”
吕蒙笑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接着,吕蒙透彻地分析了当前的军事形势,还秘密地为鲁肃提供了三条对策。鲁肃非常重视这些对策,并依之想出更好的招数献给孙权。
后来,孙权赞扬吕蒙说:“人到了老年,还能像吕蒙那样自强不息,一般人是做不到的。一个人有了富贵荣华之后,更要放下架子,认真学习,轻视财富,看重节义。这种行为可以成为别人的榜样。”
孙权身为皇帝,十分重视任用文人。他听说有一个叫张温的人,是当时非常有才的名士,便下旨召见。见其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孙权对他“改容加礼”,任命他为太子太傅,指导太子孙登读书。
大臣诸葛瑾脸较长,孙权爱拿他开玩笑,一次,群臣聚会,让人牵来一头驴,并拿笔在驴脸上题了“诸葛瑾”三个字,大臣们哄笑。
在一旁的诸葛瑾之子诸葛恪对孙权说,请允许小臣添两个字。只见他在“诸葛瑾”后面加上“之驴”两个字,博得了在场人的交口称赞。
孙权十分高兴,便把这头驴赐给了诸葛恪,说既然是你的座骑你就牵走吧!
为了进一步验证诸葛恪的才学,孙权问:“你父亲与你叔叔诸葛亮谁更贤德呢?”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诸葛家三胞兄弟诸葛瑾、诸葛亮、诸葛诞分别为吴、蜀、魏的国君效力,有“刘备得其龙、孙权得其虎、曹操得其狗”之说。诸葛恪面对孙权刁钻的问话,不假思索、不慌不忙地说:“我父亲贤德。”
孙权问为什么?他说自己了解父亲,而对叔叔了解不多,再说父亲为贤明的您效力,叔叔是为刘备效劳,所以父亲贤德。
孙权像
孙权大笑,打心底里佩服小小年纪的诸葛恪,对他关爱有加,并让其侍奉太子“讲论道议”。
孙权爱与文人雅士交朋友,其中落笔成蝇的故事是最好的佐证。据唐朝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记载:一次,曹不兴应吴大帝孙权之邀在屏风上作画,画到最后一笔时,因毛笔蘸的墨汁太多,有一滴墨汁竟落在画屏上。
总不能因一点墨而前功尽弃啊!曹不兴灵机一动,就势将落下的墨点画成一只苍蝇。孙权展开画屏,看到一只苍蝇,便挥手驱赶,苍蝇却一动不动,细看才知是画的。
孙权本人尊崇道教,对方仙道士多能礼待,从而推动了道教在江南的传播。
据《书断》记载,南齐时王僧虔曾得到孙权的书法,荐之于齐高帝,由此可见孙权在书法方面也有一定的造诣。在孙权等人的推动下,尚文之风渐渐兴起,年轻的江东才俊逐渐崭露头角,陆机、陆云等文学人才应运而生。东吴时期的文学艺术启动,为后来的南京文化艺术繁荣奠定了基础。
历史的脚步走过公元年6月,才当了一年半皇帝的晋恭帝司马德文下诏禅位给宋王刘裕。是时,小名叫寄奴的刘裕在建康(南京)南郊设坛,柴燎告天,正式登上皇帝宝座。“赤纸藤书宋鼎归,寄奴柴燎告功时。普天大庆交新主,唯有徐公双泪垂。”这是南宋诗人曾极写的《金陵百咏》中一首题为《宋受禅台》的诗,该诗题咏的就是晋恭帝禅位给刘裕的事。这一历史事件标志着南朝历史的开始。
爱国词人辛弃疾在《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对刘裕的军事才能有这样的表述:“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颂咏了刘裕率领兵强马壮的北伐军,驰骋中原、气吞胡虏的形象。
刘裕虽然是“马上得天下”的开国君主,但也不乏文学素养,在称帝之前的北伐誓师大会上就有过“命笔赋诗”的美谈。他与当时的文人谢灵运、谢瞻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在彭城他还时不时组织群臣赋诗、吟咏。一次,一位名叫孔靖的文友要远行,刘裕在徐州的“戏马台”设宴饯行,席间刘裕让谢灵运专为此事作诗一首以作留念。谢灵运借着酒劲,提笔写下了“季秋边朔苦,旅雁违霜雪”的优美诗句,这首题为《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的作品被选入《文选》,传于后世。
刘宋的第三位皇帝刘义隆文学造诣更胜一筹。他在诏书中自称“吾少览篇籍,颇爱文义”。《宋书》、《南史》称他“博涉经史,善隶书”,从而肯定了他的文学功底和书法才艺。他一生有文集10卷,遗憾的是今仅存诗作三篇。刘义隆也像他的父亲刘裕,喜欢诏令群臣同作诗赋,重用文人,从而营造了“天下人皆以文为荣”的局面。在文学界诞生了谢灵运、颜延之、鲍照“元嘉三大家”,历史上称元嘉时期是刘宋诗史的盛世。
刘义隆爱才,特别喜欢那些有文才的人。谢灵运是元嘉时代的文坛巨子,但是却是自己政治对手庐陵王刘义真的手下。刘义隆荡平刘义真,诛杀了他手下徐羡之、傅亮等一批干将,独独没有杀谢灵运,因为太喜欢他风格清新的山水诗了。刘义隆不计前嫌,不仅免谢灵运一死,还把他召进建康城,任命他为秘书监。
还有一件事也可看出宋文帝是如何宽爱文才的。当时,社会上流行斗鸭,太子舍人王僧达特别喜欢观看斗鸭,是斗鸭者的忠实“粉丝”。一次,杨烈桥的斗鸭场举办大规模的比赛。王僧达假称生病不去上朝,悄悄地溜去看斗鸭,结果这事被人发现并举报。按当时的条规应该削职罢官,但是宋文帝刘义隆却因为爱其文才,为他找借口,未给予任何处分。
皇帝刘义隆爱护文化人还有一个典型的事例。文学大家范晔性格狂放不羁,桀骜不驯。元嘉十六年,范晔的母亲去世,他没有及时赶回家中,这已经是一大错误,接着他还带着妓女返家,更是有违时风。御史中丞刘损义愤填膺,强烈要求弹劾范晔,维护社会道德秩序。宋文帝爱重其才,找理由替他开脱,使其免于罢官坐牢之灾。可是这个范晔恃才高傲,根本不领皇帝的情,有时对文帝刘义隆的个人要求也不予响应。范晔是弹琵琶的高手,文帝唱歌时特别想请他伴奏,多次暗示,范晔都假装不解其意,不肯主动弹琴献曲。直到后来的一次宴会上,宋文帝不惜放下皇帝的尊严,拉下脸直接对范晔说:“我欲歌,卿可弹。”范晔才演奏了一曲。后来,谢灵运和范晔因涉及谋反叛逆,事关国家社稷之安危,实在是无法再宽容,才被文帝斩杀。
在《南史·王俭传》中,对宋孝武帝刘骏“爱尚文义”及整个社会风尚有这样的记载:“宋孝武帝好文章,天下悉以文采相尚。”历史上的宋孝武帝是个荒淫的暴君,但是在“好文”方面却可谓克绍箕裘。
他擅长文学、书法,艺术方面颇有建树,有文集31卷,著作等身,现存的诗作就有20多首。他在组织吟诗写赋等文化活动上,比起他的父辈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孝武帝十分武断,不管你认不认识字,也不管你有没有兴趣,“普令群臣赋诗”,就连目不识丁的武将沈庆之也不放过。沈庆之是“马上英雄”,从未念过书,写诗作赋可真的要他命。在群臣诗会上,孝武帝非要他作诗,急得他头冒虚汗,真想能找个老鼠洞溜走。无奈之下,只好求助站在一旁的颜师伯。颜师伯作诗并悄悄地告诉沈庆之,颜一句,沈复一句,这才过关。
还有一次,宋孝武帝在华林园组织了一场联句活动,在场的有扬州刺史江夏王刘义恭、南徐州刺史竟陵王刘诞、领军将军柳元景、太子右率张畅、吏部尚书谢庄、侍中何偃、御史中丞颜师伯七人。孝武帝首倡,其他人依次一人一句,联成一首诗。八个人八句话要表达一个主题,而且要句句押韵,这个难度可想而知,越往后越难。后面的七人果然出口不凡,一人一句,句句精彩,前后呼应,浑然一体。这首由八个人共同完成的诗叫《华林都亭曲水联句效柏梁体》,传承至今,读起来依然风雅。说起来,这真乃文学史上的一件趣事。
公元年,羽翼丰满的中领军萧道成逼迫宋顺帝禅让,自立为帝,建立齐朝,年号建元。南齐首尾只有20几年,比刘宋要短,但是在“爱尚文义”和接引文士方面却不遑多让。《南齐书?高帝纪》是这样评价萧道成的——“博涉文史,善属文,工草隶书,弈棋第二品”。一个武将广泛地涉及文史知识,而且对书法、文学、围棋有较深的钻研,全面发展,可见萧道成有着深厚的文化修养。
南齐诸侯王中,文惠太子萧长懋、竟陵王萧子良、随郡王萧子隆三人不仅本身文采四溢,而且积极聚拢文友,吟风咏月,共题共咏。南齐皇室重视文学,有力地引导了全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