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先看俞剑华『宗炳尝效陆探微作一笔画』这一观点,是否有站得住脚的证据。俞剑华《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书中列举的参考书籍共有九本,但只有北宋黄伯思的《东观余论》记载有:『右《盘线图》,唐王叡叙而传之,以为唐诸王之遗迹。然予顷于吴中,见刘季孙景文家有此画一卷。
张芝终年帖(传)古题云:「宋武帝东征刘毅,道庐山,隐士宗炳,献一笔画一百事,帝赐以犀柄麈尾。与此本大同小异所画物像存者亦五十余种,匠意简古,笔势若出一手,然后知是画非唐人能为。王叡以为唐诸王画,误矣。政和五年春于东都清平坊手摹一通。黄某长睿父题。」』先不论及此画的真伪及文献的可信度,从它的古题来看,只云『宋武帝东征刘毅,道庐山,隐士宗炳,献一笔画一百事,帝赐以犀柄麈尾』,而并未说『宗炳尝效陆探微作一笔画』。所以,我们只能再来看南朝史籍关于宗炳和陆探微的记载。
《中秋帖》(传为晋王献之书)东晋顾恺之《女史箴图》卷宋摹局部《宋书》本传:『宗炳,字少文,南阳涅阳人也……高祖诛刘毅,领荆州,问毅府咨议参军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永曰:「除其宿衅,倍其惠泽,贯叙门次,显擢才能,如此而已。」高祖纳之,辟炳为主簿,不起。问其故,答曰:「栖丘饮谷,三十余年。」高祖善其对……元嘉二十年(四四三),炳卒,时年六十九。』
东晋,顾恺之《列女仁智图》卷《南史·隐逸上》:『宗少文……宋武帝既诛刘毅,领荆州④,问毅府谘议参军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武帝纳之,乃辟少文为主簿……』
宋米芾《春山瑞松图》据《宋书》《南史》可知,宗炳,字少文,生于东晋孝武帝宁康三年(三七五),卒于南朝宋文帝元嘉二十年(四四三),年六十九岁。《宋书》与《南史》关于宗炳的记载大致相同。都谓晋安帝义熙八年(四一二),刘裕诛杀刘毅,统领荆州之时,刘裕采纳原刘毅府中咨议参军申永的建议,任命宗炳为主簿,可是他却不应命。
唐韩干《照夜白图》唐韩干《照夜白图》33.5cm×30.8cm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副本
然都未提及『宗炳尝效陆探微作一笔画,献武帝称旨』。而翻阅《古画品录》《庾元威论书》《贞观公私画史》《历代名画记》也均无此记载。再查宗炳平生著述,《评何承天通裴难荀大功嫁女议》《答何衡阳书》《又答何衡阳书》《寄雷次宗书》《狮子击象图序》《甘颂》《明佛论》也全然未提。那么陆探微是否可能在宗炳之前就已经创『一笔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