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逐步改变着门阀士族压倒性的优势。刘裕是渡江流民的后裔,后一直侨居京口,初在北府将领孙无终府任司马,后又被招至刘牢之摩下,作了参军,随军镇压浙东农民起义,功绩渐显。刘裕在与桓玄的斗争中,逐渐成为北府兵的首领。军事上的节节胜利使刘裕野心勃勃。
但他的很多不足也逐渐暴露,其中文化方面的缺失对他影响尤为明显。刘裕深知“得天下”与“治天下”的区别。所以,刘裕在军事“造宋”的同时,也不断在文化上“造宋”,以他最高统治之目的。
刘裕生平的简单介绍
陈寅烙先生把北方南渡的士族分为上、次、下三等,刘裕属于次等士族,“为一未进入文化士族之林的豪族(楚子)”。确实,刘裕虽为士族,但在文化方面的修养极为有限,多为史家所,《魏书》言:“岛夷刘裕,字德舆,晋陵丹徒人也。”作为北人的魏收,虽然言语上很不客气,但确实道出了刘裕文化方面的缺失。史书对刘裕文化方面的不足还有一些具体的记载,举凡书法、音乐、诗赋、学问诸方面刘裕都显得捉襟见肘。正因为如此当时的高族名流大都对刘裕有鄙夷之色,不与其为伍。
《资治通鉴》所谓“轻狡无行,盛流皆不与相知”。我们再将刘裕与他竞争激烈的刘毅相比,也能看出刘裕对自身文化不足的担忧。刘裕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北府中的另一将领刘毅,刘毅与刘裕相比,文化优势是其最大的优势,所以刘毅利用自己的文化优势,不断笼络高族名流,使刘裕颇感压力。
如此看来,随着政治斗争形势的变化,刘裕的文化修养及幕府中以武人为主的情况,已经使他处处被动。刘裕京口集团的主力皆文化修养有限,像刘穆之这样精熟典籍的人很少。刘裕与士族的斗争中,虽然在军事上是占优势的,但是在文化上始终处于。
刘裕迟迟不称帝,而进行北伐,这是因为他的“造宋”必须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宋书》言:刘裕“无周世累人之基,欲力征以君四海,实须外积武功,以收天下人望”,《魏书》也言:“裕志倾僧晋,若不外立功名,恐人望不许,乃西伐姚汉应该说,北伐对于刘裕打翻身仗是极为重要的。要想改变自身的形象及高门士族对他的偏见,取得朝野上下的信任,必须有一定的机遇。北伐就是最好的机遇。
刘裕不顾高门士族的反对,一意北伐,表面看似“外积武功”也是一种文化上的策略。我们知道,刘裕虽为武人,却很懂得文化的重要性。他想在朝廷立足固然一方面要打压上等士族。
但是另一方面也要与他们妥协,取得支持。所以,刘裕从一开始就从自己与刘毅的斗争体会到了这点,“文”是他一贯所看重的。同时,幕府职能也在悄然转变,人员也不断膨胀,有一个由武到文的变化。刘裕不仅吸收一些高门士族加入其幕府,他在文化上也不断向高门士族学习,所谓“及为宰相,颇慕风流”。
既然如此北伐与刘裕慕“文”之间到底有何关系?我们觉得,北伐不仅仅是在疆场上取得更大的威信,而且也是一次文化的洗礼。刘裕在北伐中有很多随从文人,刘裕对这些人的倚重也越来越明显,谢晦就是其中一例,刘裕北伐时,道出了刘裕北伐的真正目的。刘裕物色“造宋”的人物中很多是文臣,长久在南方安生立命的文人返回到许多年前仓皇遗弃的故园,自然会唤起诸多的文化记忆,刘裕的北伐与其说是一次军事行动,对这些文人来说毋宁是一次文化寻根过程而且刘裕在行军途中也有很多宴集文人的活动。
显然这些活动对文人的心理有极大的触动。刘裕北伐南燕胜利之后,在攻打后秦途中行军至彭城,就组织了一次文人集会,很多文人唱和酬作,尽显此行的盛况。倒感觉刘裕此行不是征伐,刘裕在出发前于彭城组织宴会,文人酬唱,这是一种文化的造势活动。刘裕在行军途中朝廷也派一些文人慰劳刘裕。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颜延之。诗人行走在曾经文化盛极一的洛、梁一带,已经感觉不到昔日的景象,有的只是空城残宫,从草掩坟的凄凉,眼前之景使作者自然有文化上回归的强烈意愿。以此,很多随行文人应该对此次的出师多有文化上的感概,刘裕帮他们唤起了故国的情思。
从此意义来讲,刘裕的北伐不仅仅是一次军事行动,也是一次文化俘获文人的行动。傅亮也有两首北伐时写的诗,这两首诗则更强调刘裕征伐队伍一路高歌猛进的气势。义熙十四年刘裕从长安返回时,晋安帝尚在,这两首诗却以“圣心”言刘裕,而所也全是皇帝的排场。
刘裕的才华
我们此处所讨论的征伐随行记,就是在此背景下完成的,定然也有文化造势方面的因素。我们前面统计了魏晋六朝时期的征伐随行记,刘裕征伐时的随行记占了绝对的优势,之所以会出现这一文学现象,我们认为这些行记本身也有可能出于“有意”的安排。
在文化上为“造宋”服务。戴延之、郭缘生、裴松之、徐齐民、孟粤、伍缉之、邱渊之等人皆是跟随刘裕北伐的文人,他们大都官阶不高,在北伐的过程中军事上所起的作用与我们前面所言的谢晦、傅亮、徐羡之等人自无法比,刘裕对裴松之是极为赏识的。裴松之的学问之深自不待言。
刘裕的北伐前后有两次:第一次是义熙五年,刘裕从健康出发,沿水路北至下那,再到琅哪,越过大现,围攻广固,生擒南燕国主慕容超;第二次是义熙十二年,几路大军配合,迅速灭了后秦。这两次北伐都有大量文人随行,戴延之、郭缘生、裴松之等,有的参加了其中的一次征伐,有的两次征伐都参与了。以今天所保存的这些征伐随行佚文来看,其中对文化遗迹与山川地势的记载是重点,尤其对文化遗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