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银壶国宝璀璨在宁夏述说丝路经贸繁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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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之路上的宁夏文物:被中华情怀温暖过的国际时间

文物是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属于我们也属于子孙后代,不仅是历史文明交流的见证,还体现着一个国家的内在情怀。古老的丝绸之路在东西方文明的交融中,就像两条于绵延不断中交汇的河流,成为历史的见证。从多个侧面展示中国古代多姿多彩的社会风貌,也传递了中华民族不断进行文明创造的智慧结晶。

丝绸之路上的宁夏文物,既是过去,也是现在和未来,始终如一地打开着中华文化的窗口,在潜移默化、润物无声中凝结成了时间的记忆。同时告诉人们,中国的文化、文明始终在走向世界,而世界各国的优秀文化、文明也始终在走进中国,就是被中华情怀温暖过的国际时间,在世界文化交流的百花园里,引人注目如鲜花盛开,并且群芳竞艳、光辉灿烂。

03.鎏金银壶:国宝璀璨在宁夏述说丝路经贸繁荣文化融合之美

文物档案:

出土地点:宁夏固原原州区开城镇长城村李贤夫妇合葬墓

出土时间:年

文物年龄:距今已有年历史。

文物长相:高37.5厘米,最大腹径12.8厘米,重1.5千克。高长身,卵形腹,细颈、鸭嘴形流,圆形底座,弯曲两端成羊头,顶端铸1人头,高鼻戴圆形帽。壶身腹部锤一周突起的3组6人男女图象,一组为裸体,似表现英俊战士得到女子爱慕情景。为波斯萨珊王朝的一件金属手工艺品,但与与萨珊同类器物不同,其具有农厚的罗马风格。

近亲文物:

凸钉纹玻璃碗

高8厘米,口径9.5厘米。通体呈一种碧绿色,碗体内还含有不规则的小气泡。不仅造型极其规整,而且在碗的外壁,却均匀地排列着两行大小一致的标准的圆形凸起。华夏本土的玻璃产品,属于波斯萨珊王朝器物。

萨珊王朝是伊朗或波斯地区最具重要性和影响力的历史时期之一,始于公元年,其疆域包含今天的伊朗、阿富汗、伊拉克等地区,控制范围甚至延伸到了南亚次大陆的古代印度。萨珊王朝在玻璃制造方面,取得了绝对领先世界的技术水平,并建立起了强大的玻璃制造工业。

凸钉纹玻璃碗属高级玻璃器皿,当时,只有上层贵族人士才可能拥有。和鎏金银壶一样,它土出于李贤墓,很有可能是当时的丝路商人对李贤馈赠。一路千辛万苦,传入中国,凸钉纹玻璃碗是古代丝绸之路贸易繁荣的最好见证。

当时,古埃及、罗马、波斯的高级玻璃器皿价值高于黄金。在那一抹淡绿色的光芒里,凸钉纹玻璃碗向人们述说的不仅是西方玻璃器经丝绸之路输入中国,中国南北朝时期上层人士“斗富”,借助玻璃器皿以显示自身豪华,同时,表明魏晋时期的中国出现了中原汉族文化、西域少数民族文化与来自中亚的异域文化兼容并蓄的局面。

任何物品都有灵性。鎏金银壶是中外历史文化交流的见证,是丝绸之路商贸频繁的缩影。不但在中国仅此一件,在世界现存的萨珊文物中亦属罕见的珍品。

波斯萨珊王朝的统治时间是公元年—公元年。推翻安息王朝后建立起来的萨珊王朝,继承并发扬了金属工艺品艺术。其制作工艺涵盖了锻錾、雕刻、锤揲、镶嵌、鎏金、铸造、焊接等诸多方面,这件鎏金银壶就是集多种工艺于一身的典型例证。

学者们推测,萨珊王朝与罗马发生多次战争,所俘获的战俘中可能有数量不少的罗马工匠,描绘希腊神话故事的鎏金银壶当出自他们之手。当时的萨珊王朝与北周政权之间的商贸往来十分频繁,原州(今固原)地处丝路要冲,商旅云集、交通便利,西域商品的大量流入也便不足为奇了。

李贤夫妇合葬墓的发现,是宁夏考古史上的一件大事,轰动了国内考古界和学术界,被评为年中国考古十大发现之一。作为北周的名门望族,李贤夫妇奢华的墓室里随葬大量珍贵文物并在墓壁上绘制精美的壁画已在考古学家的意料之中,但出土的国宝级萨珊王朝工艺品鎏金银壶和玻璃碗却在意料之外。

鎏金银壶上的三组图案叙述的是一个古希腊的神话故事:

第1组图案:赫拉、雅典娜、阿佛洛希忒3位女神为“谁是最美丽的女神”而争论不休,众神之王宙斯为她们派来了“裁判”——帕里斯。帕里斯是特洛伊国王的儿子,以英勇无畏而闻名,但面对三位女神的“选美”,他显得很是无奈——3位女神在他的心中都是美丽无比的,他反复斟酌,仍然无法定夺。“贿赂”由此开始——阿佛洛希忒向帕里斯许诺,如果自己被选中,将把天下最艳丽的女人海伦送给他。最终,帕里斯没有抵住美女的诱惑,将刻有“献给最美丽的女神”的金苹果献给了阿佛洛希忒。

第2组图案:帕里斯在阿佛洛希忒帮助下越海前往希腊寻找海伦,海伦是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的王后,一见到远道而来的帕里斯顿生爱慕之情,趁丈夫离开王宫之际,带上珠宝首饰与帕里斯私奔到了特洛伊城。这个私奔的故事很快引发了战争——得知此事,墨涅拉俄斯怒火中烧,于是长达10年的特洛伊战争拉开了序幕。10年的征战与抵抗使双方难分胜负,最后,希腊军队巧妙实施了著名的“木马计”才彻底击败了特洛伊守军。最终,墨涅拉俄斯夺回了心爱的王后海伦,这场争夺美人之战也便尘埃落定。

第3组图案:头戴盔帽的墨涅拉俄斯迎回海伦的内容。美女爱英雄,他们赤身裸体。

这就是《荷马史诗》记载的古希腊神话中最具争议的“金苹果”和“特洛伊战争”故事,它会让人忽略了银壶表面金色的光芒,遥遥远远地触摸到丝绸之路昔日的辉煌。而当它与凸钉纹玻璃碗一起融入当时社会上层贵族的日常生活,在唇齿留香般地见证了他们的奢侈与豪华之后,也见证了固原当年国际大都市的商贸地位。

然而,千年之后,当岁月抹去神话传说的低吟浅唱,固原这座黄土高原之上地势高亢、足以俯瞰关中平原的历史名城,却在元代的“特大都市”之后开始逐渐衰落,以至于今天不了解它的人,竟将它当作西北一座偏僻无名的小城。

在文物之外,人们看到,起源于中国新疆的苹果在传播至波斯、罗马之后,被赋予了神话的光芒,又随着鎏金银壶回流至中国。固原博物馆馆长王效军说,李贤墓出土的这件鎏金银壶在中国古代文献中称之为胡瓶。“胡”是一个相当广泛的概念,泛指汉族以外的周边少数民族。中国人知道“胡瓶”的确切年代在西晋时期。

《太平御览》引用的《前凉录》记载:“张轨时,西胡致金胡瓶,皆拂菻作,奇状,并人高,二枚。”张轨,十六国时期西晋凉州刺史,也是前凉的实际建立者,他统治河西的时间是晋惠帝永宁元年,也就是公元年,他所统治的河西地区是丝绸之路的咽喉要地。

根据专家的研究,“西胡”大概是指中亚粟特人,将金胡瓶作为礼品献给张轨,以求安全通过这一地区进行贸易。值得注意的是,西胡献瓶时,明确记载它的产地是“拂菻”,也就是当时尚未分裂的罗马帝国。因此,罗马帝国的金胡瓶便在公元4世纪初沿着丝绸之路进入中国。

考古发现最早的胡瓶是在十六国时期,北朝至隋唐时期已很流行,李贤墓出土的这件鎏金银壶对于研究中亚、波斯、东罗马帝国与中国的关系,特别是固原在丝绸之路上的地位和作用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目前在世界上还没有发现与之完全相同的器物(王效军《鎏金银壶:一只出土于宁夏,盛满古希腊神话的丝路遗珠》宁夏卫视,-10-04)。

一个苹果,在西方变成了金的,引发了战争。鎏金银壶,希腊的故事,波斯的器物,在中国出土,只因为有着丝绸之路的连接,有了繁盛的贸易往来,而宁夏也因此成为丝路之上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地方。而与鎏金银壶一样让人着迷的还有李贤本人,在他的身后,明亮的、充满了人的变迁的路。

李贤(—),字贤和,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县)人。北魏、北周时期重臣。西汉骑都尉李陵之后。《南齐书·魏虏传》记载:“魏虏,匈奴种也。姓托跋氏……初,匈奴女名托跋,妻李陵,胡俗以母名为姓,故虏为李陵之后。”《李贤墓志铭》中也说自己的“十世祖”出自俟地归。

俟地归出自匈奴,后融合为鲜卑族。魏太武帝曾为稳固汉族地区的统治,大力推进鲜卑族与汉族的融合。李贤的曾祖李富生活在魏太武帝(-)时代,众多鲜卑人因此改为汉姓,这是李富改姓主要原因。年李富在北魏统一北方的战争中阵亡,李贤先祖当在之前落籍成纪,改拓跋氏为李姓。

李姓,在这里成为一个复杂的信息,有趣的是,当时,北方少数民族黠戛斯也径自声称为李陵后裔。今天的考古学家大约把这一段故事整理成了这样的:乌藉(勿吉,女真前身,女真族,别称女贞)人当时所在地在匈奴呼韩邪单于势力范围之东,当时应在黑龙江下游、松花江、牡丹江流域。当乌藉都尉单于被呼韩邪单于打败斩首之后,李陵的儿子拓跋氏从溃散的乌藉部落中逃出,“复立乌藉都尉为单于”,失败的时间估计在汉宣帝五凤二年(西元前56年)。

之后,李陵的儿子的后代可能就成了逃入嘎仙洞所在地大兴安岭的拓跋推寅(西元前41-西元13年在位),因为拓跋推寅有着汉匈贵族的背景和非凡的能力,赢得了鲜卑人的敬仰,他在嘎仙洞经过选举当上鲜卑人的部落首领,并且娶了鲜卑女人为妻,所生后代就以拓拔为姓。

同时,李陵被匈奴单于封为右校王后,担任统领事先被匈奴降服的坚昆一带地域,这就有了分明具有同黄种人混血的特性黠嘎斯。从此以后,黠嘎斯的儿子和拓跋的儿子所遗留下的子孙后代都分别以他们最初的这两位母祖的姓氏为姓氏。

历史在这里被“混血”得让人眼花缭乱,李贤的身上一定有着汉人与匈奴融合的血液。在固原这个地方,也可以说是对当时、当地民族和文化融合的最好印证。穿越时光,李贤墓出土文物因为其具有多民族文化的共同性、相通性、交流性和融合性,而成为丝绸之路上负有盛名的艺术宝库,既有西方外来的成分,也有中国边地少数民族对于中国中原文明的无穷热恋与无尽向往,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我们共同拥有的历史。

作为“左控五原、右带兰会,据八郡之肩背,绾三镇之要膂”的固原,地理位置很重要,也很特殊。自古是关中通往塞外西域的咽喉和重镇。古丝绸之路东段北道必经此处,清水河谷一马平川沟通中卫、连接银川。始皇帝西巡震慑北方、汉代戍卫北拒匈奴、明代九边重镇守卫长城内外,这里都是重要的节点和要塞。

文化因交流而丰富,因交融而多彩。从地图上看,宁夏两头尖的地形极似一位大腹便便、极有内涵的行者,丝绸之路在它的体内就像密密麻麻的血管,汇集起来正是融合之美,丰富了自己,也传神了别人。当丝绸之路在时间的沉淀中成为广阔的空间,不仅记录着我们的过去,更昭示着我们的现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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