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帝三年()前,山东人士担任府兵将领60人,仪同以上47人。从统计结果来看,大统初到恭帝三年,山东人士担任府兵将领的人数上升很快,且担任高级将领者的人数增加幅度和所占的比例亦提高很快,这表明山东人士的实力增长较快。追随魏帝的山东人士,多因忠于魏帝而入关,与魏室关系较为密切,但与宇文泰不无隔阂。《周书》卷一八《王思政传》载时魏孝武在藩,素闻其名,(北海王〉颖军还,乃引为宾客,遇之甚厚。及登大位,委以心膏,迁安东将军。
孝武帝待王思政甚厚,引其为心腹,且“高欢潜有异图,王恩政劝说北魏孝武帝元修西迁长安”然恩政与宇文泰的关系并不亲密。《周书》卷《王思政传》又载大统之后,思政虽被任委,自以非相府之旧,每不自安。王思政入关前己为魏帝心腹,又与宇文泰有隙,故王思政不得不寻机放低姿态以缓和矛盾。观其本传,王恩政似乎未能进入权力中心,且其后被东魏所擒,故对西魏政局影响并不大,对魏帝的帮助亦有限。
独孤信出自武",然毛汉光提出在西魏时期,关陇集团内形成了一股与宇文泰抗衡的势力“在贺拔胜返入关中以后,这个军系的名义领袖是胜,实际领导者是独孤信、杨坚等人”。周双林进一步发挥、扩充此观点,他指出z“独孤信则是要在忠于魏室的名义下,与宇文泰相抗衡。......这样就以洛阳为中心,元辑、独孤信周围就集结起一股忠莘元魏王室的军事力量”。由此来看,独孤信虽出自武,然其似乎沾染了一定的山东背景的色彩,其身边聚拢了一些山东人士。《周书》卷二二《柳庆传》载:及帝西迁,庆以母老不从。独孤信之镇洛阳,乃得入关。
在大统三年独孤信入洛时,追随独孤信或主动配合独孤信入洛。其中部分人物,如柳庆、柳虫L等以个人能力追随独孤信,另一部分,如刘志、郑伟、陈忻、赵肃等则以宗族力量为依托,配合独孤信入洛。郑伟和赵肃皆为河南豪族,郑伟能纠集万人,赵肃被称为“洛阳主人”,在独孤信进入洛阳时西逃,究其原因,除了效忠魏室外,与高欢迁都不无关系。陈爽在分析荣阳郑氏崛起时指出:“十六国至北魏的百余年间,荣阳郑氏依靠洛阳一带南北交争、胡汉两属的特殊地域条件,掌握一定数量的地方武装,在宗族所居的荣阳以至河洛一带,维系着一定的社会影响力”。
由此可推其他河南豪族亦依靠洛阳的地域优势,提升家族地位,扩大影响力。然高欢的迁都,严重影响了他们的利益,故而促成他们西逃。裴宽和柳虫等均为河东汉人豪族的代表,前文所述裴宽所谓弃妻子而取忠义,追随魏帝入关,可见其拥护魏室的立场甚为明确。独孤信虽出自六镇,然与魏室关系密切,独孤信辞别父母妻儿追随孝武帝西迁。他入关之后声望很高,大统三年,独孤信入洛阳时,“自梁、陈己西,将吏降者相属”。独孤信身边聚拢批人,如荣阳郑伟、阳城柳虫、东恒韩雄等,这些人多为忠于魏室的山东人士。
《周书·文帝纪下》载:“先是,魏帝将丰洛阳拜园陵,会信被围,诏太祖率军救信”后宇文泰以独孤信为陇右十州大都督、秦川、‘刺史,使其离开权力中枢,远离魏帝,“信在陇右岁久,启求还朝,太祖不许”。独孤信经营陇右,成效甚佳,东魏橄梁文称其“据陇右不从宇文氏,仍云无关西之忧,欲以威梁人”,虽为敌方挑拨之言,但可从一侧面说明独孤信与宇文泰之间确实存在裂隙。尽管宇文氏出于与高氏对抗的需要,对魏室及山东人士多有笼络,但以魏帝为代表的山东人士与宇文氏之间确实有着潜在的矛盾,这一矛盾在魏、周擅替过程中愈演愈烈。对此,这里试从魏室帝位变动及北周统治地位继承人等问题着手,并结合赵贵、独孤信事件,对双方矛盾演变略作论述。
前文提及宇文泰努力调和胡汉矛盾,拉拢元魏皇室,故文帝与宇文泰相处较为融洽,并没有正面冲突。大统十七年(),文帝崩,《北史》卷五《西魏文帝纪》对其记载如下:“十七年春三月庚午,帝崩于乾安殿,时年四十五。夏四月庚辰,葬于永陵,上溢曰文皇帝。”表面上看,文帝之死为自然死亡。但仔细研究,文帝之死颇有疑问,其中一些细节值得推敲。文帝崩于大统十七年,而大统十六年“夏五月,齐文宣废其主元善见而自立”i,这两者时间上有些凑巧。高氏废魏自立后,宁文泰也无须再尊魏室以取得政治优势,且此时宇文泰实力大增,以致大统十六年“秋七月,安定公宇文泰东伐,至恒农,齐师不出,乃还”。故魏帝对宇文泰来说,已不是助力,而是其权力上升的障碍。文帝与宇文泰虽无大冲突,内心却对字文泰怀有不满,只是碍于形势,不便发作。《北史》卷五《西魏文帝纪》载:尝登逍遥观望睦峨山,因谓左右曰“望此,令人有脱展之意。若使联年五十,便委政储宫,寻山饵药,不能一日万机也。”既而大运未终,竟保天禄云。
联系前文,文帝公开殴打高欢亲信,足见其“性刚果”,并非消极退隐之人。然入关后,文帝萌生退隐之意,这可恐怕是宇文泰专权的结果,也是文帝心怀不满的流露。文帝的继承人废帝,与宇文泰冲突激烈,因而很快被废。废帝即位后不久,“诏太祖去亟相大行台,为都督中外诸军事”。魏废帝罢免宁文泰行台的行政权,仅保留其军权。宇文泰很快对废帝进行还击,《周书》卷二《文帝纪下》记载:(魏废帝二年)冬十一月,尚书元烈谋作乱,事发,伏诛。自元烈诛,魏帝有怨言。…于是太祖与公卿定议,废帝,尊立齐王廓,是为恭帝。
元烈之乱应得到了魏帝的支持或者默许,因此元烈的失败也就预示着废帝的失败。对于宇文泰废黠帝帝,山东人士颇有反应。《周书》卷二《文帝纪下》载:魏史柳虫执简书于朝曰:“废帝,文皇帝之嗣于年七岁,文皇帝托于安定公曰:‘是子才,由于公,不才,亦由于公,宜勉之。’公既受兹重寄,居元辅之任,又纳女为皇后,遂不能训诲有成,致令废黝,负文皇帝附属之意,此咎非安定公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