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是鲜卑拓拔部建立的政权,其前身是代国。自魏晋以来,以拓跋部为核心的部落联盟,主要活跃于河套、阴山一带,其势力不断发展壮大,渐渐进入大同盆地,甚至一度南下晋中。
在前秦统治北方时,为苻坚将苻洛所败,部落分崩。晋太元十一年,拓拔珪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境内的锡拉木林河一带,纠集各部,建立代国,即代王位,建元登国。经过登国年间十数年的战争,逐渐统一周边部落。
天兴元年,改国号为魏,并迁都平城,开启了北魏历史上的“平城时代。随后北魏兼并周边势力,并逐渐向中原挺进,在经过一系列中原化的建制改革以后,成为北方强大的力量。
此时后秦统治中原,在其后期赫连夏在今陕西榆林一带建立政权,与北魏多有冲突。同时又连年与后秦发生战争,削弱了后秦国力。后秦为刘宋所灭后,赫连夏趁机攻占长安。此时陇右河西有西秦、南凉、北凉诸势力互相攻伐。
西秦复兴以后,攻灭南凉,数败西羌、吐谷浑等势力,又在陇右与后秦争衡,其势力急速扩张。北凉沮渠蒙逊于是联合赫连夏攻击西秦。此时西秦乞伏炽磐则奉行远交近攻的战略,景平元年四月联合北魏,“献伐夏之策。”
北魏始光四年,拓跋焘破统万城后,乞伏炽磐言道:“孤知赫连氏必无成,冒险归魏,今果如孤言。”北魏拓拔焘在破赫连夏后,企图改变南北受敌的困境,决心解决北魏北方长期以来来自柔然的威胁。
在大败柔然后,北魏成为中国北方最强大的力量。吐谷浑与北魏之间的交往,主要就开始于这个时期。吐谷浑与北魏建立较为紧密的联系,主要是在西秦衰弱,其势力趁机崛起之后。《宋书·鲜卑吐谷浑传》载:“炽磐死,子茂蔓立,慕璝前后屡遣军击,茂蔓率部落东奔陇右,慕璝据有其地。”
在整个阿豺时代,吐谷浑并没有机会突破西秦浇河一线,但自元嘉五年以后,随着西秦的转衰,吐谷浑等到了机会。元嘉五年正月,“秦商州刺史领浇河太守姚浚叛,降河西,秦王炽磐以尚书焦嵩代浚,帅骑三千讨之。
言浇河太守降河西者,即归降北凉沮渠蒙逊,此时河湟之地仍为西秦所有,浇河太守投降北凉,也说明北凉在河西、青海之地,渐渐对西秦河湟地区形成合围之势。
此年五月,乞伏炽磐卒,乞伏暮末继位,这也为北凉和吐谷浑提供了机会。此时,北凉对西秦西平、乐都、河湟一带接连进攻。吐谷浑与北凉结盟,当在浇河以北、乐都以南等地与西秦展开争夺。西秦此时处于吐谷浑和北凉南北夹击之中。
宋元嘉六年,沮渠蒙逊占据西秦西平等地,对枹罕乞伏暮末进行攻击,“吐谷浑王慕璝遣其弟没利延将骑五千会蒙逊伐秦,暮末遣辅国大将军段晖等邀击,大破之”。段晖曾为西秦凉州刺史,镇乐都、河湟一带。
此年“十二月,河西王蒙逊、吐谷浑王慕璝皆遣使入贡”。次年,宋以慕璝为“征西将军、沙州刺史、陇西公”。此时刘宋陈兵边地,与赫连夏同时对北魏形成威胁,这是北魏主要要应对之事。此时,北凉与吐谷浑对西秦展开了全盘攻势,不断袭击西秦,以获取河西地区的利益。
如元嘉七年六月,吐谷浑王慕璝将其众万八千袭秦定连,秦辅国大将军段晖等击走之。在吐谷浑和北凉的不断攻击下,乞伏暮末于此年十月向北魏请求内徙,于是“焚城邑,毁宝器,帅户万五千,东如上邽”,“其故地皆入于吐谷浑”。
元嘉八年六月赫连定杀东逃的乞伏暮末,拥西秦民众十余万口,欲往河西,击沮渠蒙逊而夺其地,“吐谷浑王慕璝遣益州刺史慕利延、宁州刺史拾虔帅骑三万,乘其半济,邀击之,执夏主定以归,沮渠兴国被创而死。
《通鉴》胡注曰:“赫连氏历三主二十六年而灭。自是中原及西北之地一归于魏矣。”此时,在西秦、赫连夏灭亡以后,北魏成了中原及陇右、河西地区的霸主。
后来吐谷浑向北魏上表中请求“增廓”,太武帝所谓“西秦王所得金城、枹罕、陇西之地,朕即与之,乃是裂土,何须复廓”,说明此时金城、枹罕和陇右一些地区,为吐谷浑占领。这也是吐谷浑第一次从青海湖以南地区进入河西陇右一带。这在吐谷浑历史上是很关键的一步。
《魏书·吐谷浑传》记载:“世祖时,慕璝始遣其侍郎谢大宁奉表归国,寻讨禽赫连定,送之京师。”《资治通鉴》载宋元嘉八年,“吐谷浑王慕璝遣侍郎谢太宁奉表于魏,请送赫连定。”
针对慕璝上书,北魏众臣的议论,代表着时人对吐谷浑最真切的观感。在对吐谷浑慕璝进行封爵时,当时北魏大臣认为吐谷浑乃“要荒之君”,“爵不拟华夏”。但太武帝有不同意见,所授官爵,越于常分,同时还赐以丰厚的赏赐。
当时灭西秦时,北凉也据有西平等地。所以,吐谷浑此时实际占据者,应该就是河州和沙州两地,从太武帝所谓西秦王所得金城、枹罕、陇西之地来看,河州一带主要包括枹罕和金城,以及陇右部分地方,其主要势力仍当在其本土,即河湟以南的浇河、沙州一带。
这也是吐谷浑政权第一次走出青海之地,在历来为中原王朝或陇右强势政权把控的枹罕等地建立统治。不过,吐谷浑向陇右河西的扩张,终究与北魏形成了利益争夺。
北魏在太炎五年灭北凉以后,与吐谷浑的关系日趋紧张。枹罕等地作为连通青海、河西、陇右的战略重地,北魏必然要取得对此地的掌控权。吐谷浑走出青海之地的第一步就面临着巨大的挑战。
当北魏以大兵陈境,取得枹罕之地后,进而直击吐谷浑青海之地。吐谷浑在慕惮时趁势所获之地,短暂地拥有后,又被北魏占据。吐谷浑又回缩至今青海之地。
元嘉十六年,刘宋又改封慕利延为“河南王”。最初乞伏乾归建立西秦时称“河南王”,之后炽磐继位也称“河南王”,后来改为“秦王”。刘宋对吐谷浑改封此号,仍是对吐谷浑据有原西秦故地合法性的一种认可。
然而此时的吐谷浑与北魏之间的利益却不可避免地存在着冲突,局势越来越紧张。在北魏太武帝太延五年,太武帝在亲征北凉前,以书责让沮渠牧健“北或叛虏,南引仇池,平援谷军,提挈为奸”。
所谓“北讬叛虏”者,即指北连蠕蠕;“平援谷军”,即指吐谷浑。可知北凉联合刘蠕,又与吐谷浑、仇池等保持较为友好的关系,来共同应对逐渐崛起的北魏。北魏此年灭北凉,当时驻守乐都的沮渠牧健弟安周,也南逃往吐谷浑。
吐谷浑与北凉之间的这种联系,其实从义熙年间树洛干与沮渠蒙逊合围南凉秃发独檀时就已开始。当西秦灭亡,北魏势力占据中国北方时,两者的联合也更加紧密。
元嘉九年,慕璝又向刘宋遣使告捷,刘宋封其为“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西秦·河二州刺史,进爵陇西王”。
在元嘉七年,刘宋曾封慕璝为“征西将军、沙州刺史,陇西公”。可见此次不但升慕戡的将军号为大将军号,还加封“西秦、河二州刺史”,并由“陇西公”进爵为“陇西王”。
从“浇河”到“陇西”,从“公”爵到“王”爵,不但反映了吐谷浑势力的发展,也暗含着刘宋意欲通过吐谷浑来影响陇右局势的目的,尤其当西秦与赫连夏灭亡以后,北魏西边的吐谷浑成了可以对北魏西北形成牵制的一股力量。
北魏灭北凉时,正当慕濮之弟慕利延在位的时期。慕利延初闻北魏克凉州,大为惊恐,“帅众西遁,堕沙漠”。在太武帝明确表明慕璝有擒赫连定之功并遣使抚谕后,慕利延返回本土。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刘宋官方记载中,有吐谷浑连年朝贡的记录。
太平真君五年,终于以慕利延杀阿豺子纬代为导火索,北魏以“拾寅兄弟不睦”的借口,出兵吐谷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