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爱斐儿,本名王慧琴。年出版诗集《燃烧的冰》,出版散文诗集《非处方用药》《废墟上的抒情》《倒影》。曾获“第四届中国散文诗天马奖”、“首届河南诗人年度奖”、散文诗集《非处方用药》获“中国首届屈原诗歌奖银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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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斐儿
一字散不说孤独。只因爱在深处。
她关闭辕门,收好斧钺刀叉和剑戟,按下鼓点与号角。
在方寸之地摆下棋局。撒豆成兵,验虎符,为打江山的人,运筹帷幄。
她爱武装,更爱红妆,豪情不低于万丈,不为苍白涂俗气的胭脂,不纸醉金迷。
太阳初升之时,井栏边汲水,洗莲藕,蒸桂花糯米糕,且等雁字回时。
“有人放虎归山”,道听途说她不听。
梧桐树下浓荫匝地,她一边煮茶焚香,一边惦记着烽火的事,边关的事。
只怕你风餐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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菖蒲透骨,追风,随波逐流水,这且行且远的香气。
你立于岸上,神闲、笃定。
看白鹭一行飞过黄昏。折中的柔情,妥帖,静寂。
浊世已偏安于晚凉之内,此时花好月圆。
你面对黑暗中的事,危险的事,从肺腑抽出琴弦,轮指,弹去小忧伤。
世间有沧桑。
万物在轮回。
你去而复来。
这种致命地爱,把你的心焚成一缕香。香过小河婉转,香过蛙鸣与稻田。
只因你是药,而这貌似完美的人间,顽疾未除,小病痛还在不断长出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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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枣“这般喜欢你”。
花开的声音如此恍惚迷离,言罢,竟自安静的低了头去,掩起红晕,再不言语。
有微风经过,现下玄月。窃窃私语之声翻出门扉,谈论柴米。
村庄如此安静,新麦未熟,薄薄的雾气涌上原野,你在灯下翻旧黄历。
“出行的日子大吉”。
你要打江山,夺回失传的琴谱与天书。
一个“念”字,不宜与人说起。
暮色日日弹拨旧曲,家燕飞回廊上,世说新语。
说你剑走偏锋,劫持了水影与山光。
(不好!恐伤你元气)。
急切切走下枝头,纳乾坤于笔端,写密信,寄托甜蜜隐衷。
如此这般……方能让你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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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叶罗敷采桑回来之时,秦汉已被世风吹远。
但见蜉蝣震羽,飞蛾赴烛,“更多病何堪,闲愁万绪,恼乱诗肠”。
时光带不走那么多的美。
比如,一阵飞不走的蝉声,一滴被琥珀抱紧的晨露。
一条旧溪正无言地走向平阔,初具湖海义气。
还有晓鼓。春山。新麦气香飘城南十里。
暮色日日落下,远空星罗棋布,丝又长了长,蓑衣又湿了湿。
“来年定遇丰稔的年景”。殷勤探看八卦太极,自忖,桑蚕事不尽是苦。
剥茧抽丝吧,现在。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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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散等我把猛虎放归山林,唤醒二月草木。
我不管苏醒的桃花争不争春。
独自举杯一笑,也不想醉得太深,好肝胆要留给英雄末路。
此时,正是月朗风清时候,天地一片空明,适宜且行且吟,抽刀断水。
扁舟抛开万里浮云,你偏行往低处,不载长歌短哭。
路经竹林,碧水丹青只顾写意。
你先用贤士气韵,治疗七情内伤。再按下弦而虚的脉象,用广陵散音绝六淫外束。
白芍研细,平方刚之气,再借柴胡薄荷一点凉意,驱散虚浮躁乱之郁。
好了,让我松开死亡禁忌,折一枝青枝在手,放任那闲云野鹤,再把生死那点闲事抛向爪哇之国,只管看无处不在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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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爱你。。等不来被爱我等在文字那端爱斐儿:名家评论灵魂病症自我疗救的药方
——读爱斐儿的《非处方用药》
张翼
“一面是魔鬼,一面是天使,它们各自占据我身体的半壁,像一味药的正负两面,一面止咳,一面麻痹喉肌。”
——爱斐儿《半夏》
作为一名医生,爱斐儿积极救治患者肉体上的疾病;作为一位诗人,她深知人们心灵的痛楚,执着于精神上的疗伤。在全球化的现代性浪潮席卷中,爱斐儿坚持对生存意义的拷问,对灵魂皈依的追寻,对心灵残缺的救赎。她以大夫的冷静清醒地意识到:每个人都有灵魂的病患,当然,也包括作者自身,正如她诗中所言“不存在不患病的肌体,不死的生”(《茵陈》)。同时,她又凭借诗人的敏感与热情,抒写着个体的生存体验,实现对存在意义的审美领会。爱斐儿根植于自身的医科职业,以大夫与诗人的双重视角,将身体伤痛与心灵病灶艺术化地呈现在散文诗的创作视境里,在对自我心灵创伤的修复和希望的再生过程中也为当下社会的各种精神乱象把脉,开具了一剂剂灵魂的处方。诚如诗人自序中所言:“现在,我只想把这副具有温和疗效的方药呈现给你,它已经经过了我灵魂的炮制,以生命为“君”,以灵魂为“臣”,以思考为“佐”,以热爱为“使”。它的药效以温暖抚慰为主,以寒凉提醒为辅。”(1)
医学上,“非处方药”是指那些不需要持有医生处方就可直接从药店购买的药物。一般公众凭自我判断,按照药品标签及使用说明就可自行使用。诗人把散文诗集取名为“非处方用药”,是祈望身体和心灵携带“毒素”的人们能根据自己的病症,自行服用,自我拯救,至少,引起患病灵魂疗救的注意。作者以良善之心,坚信人们仅凭常用药物即能治疗自身;社会确有病症,然尚未病入膏肓,只要对症下药是可以痊愈。德国解释学哲学家伽达默尔曾指出:“通过一部艺术作品所经验到的真理是任何其他方式不能达到的,这一点构成了艺术维护自身而反对任何推理的哲学意义。”(2)通过审美,可以更好地实现自我认识,自我复归,领受存在的意义。哲学家海德格尔也认为:“美是作为无蔽真理的一种现身方式。”(3)试看爱斐儿如何从药典中汲取中华民族传统智慧的精华,挖掘中药里植物性、药理性背后的文化意蕴,以“诗性的语言”构筑起存在的家园,使读者能够“诗意地栖居”其间,生长出强健的魂魄来应对周遭各种“现代病菌”的侵袭,借助于审美意识化解当下存在的主体性危机与意义的不确定性。
传统文化元素的现代性重塑
笔者这里所说的传统文化元素的现代性重塑,包含两层意思:一方面是指爱斐儿不仅揭示了中华民族文化瑰宝——本草里药理性意义,更为重要的是其赋予了每一方药草的诗性内涵,即从药草的实用性中挖掘出其审美性的意义。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从爱斐儿这部散文诗集中看出其在传承中华文化“观物取象”的思维特性和“草木皆诗”的文学传统上,有所拓展与重构,其本草意象中既沉淀着深厚的历史意识,也渗透着强烈的时代关怀和现代意识。
爱斐儿的整部散文诗集《非处方用药》与李时珍的药典《本草纲目》一样,都以入药的植物为书写对象,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