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得仓皇北顾元嘉北伐

一宋魏对峙

东晋末年,东晋权臣刘裕兴兵北伐,收复河南,山东,关中地区(关中不久沦陷),使得南方局势大为好转,达到东晋南朝以来的最大疆域,凭借北伐获得的巨大威望,年,刘裕废晋自立,建立南朝第一个政权——刘宋政权,年,刘裕病死,由子刘义符即位,顾命大臣徐羡之,傅亮,谢晦等为专权,以“无德”为借口,废杀刘义符,拥立刘裕三子刘义隆为帝,即著名的宋文帝刘义隆,实权为徐,谢等人控制,刘义隆上台后不久,即在亲信到彦之等的帮助下,起兵诛杀徐羡之等人,稳固了其统治地位,刘义隆上台之后,较为注重“休养生息”,史载““三十年间,氓庶蕃息......民有所系,吏无苟得。家给人足,即事虽难,转死沟渠,于时可免。凡百户之乡,有市之邑,谣舞蹈,触处成群,盖宋世之极盛也。”然而,宋文帝刘义隆以藩王继承大统,为权臣拥立,名不正言不顺,刘义隆决心,发动北伐,以北伐的胜利,稳定自己的权势。

宋文帝

与此同时,北方形势也发生了重大变化,拓跋鲜卑所建立的北魏,开始强大起来,致力于统一北方,由于北魏崛起于代北,起先与南朝并不接壤,故除刘裕北伐期间双方曾爆发小规模冲突(刘裕大摆却月阵)之外,双方并没有爆发大规模冲突,对彼此也缺乏了解,然而,随着北魏政权的强大,北魏开始致力于统一北方,不断与刘宋政权爆发冲突,刘裕永初末和宋少帝刘义符景平中,北魏开始大规模用兵河南、山东等地,蚕食黄河以南之宋境。《宋书》卷九五《索虏传》载永初三年底北魏攻河南虎牢,“镇北将军檀道济率水军北救”。《宋书·少帝纪》载景平元年二月“初虏自河北之败,请修和亲;及闻高祖崩,因复侵扰,河、洛之地骚然矣”。尽管刘宋守军艰苦奋战,但面对北魏的攻势,河南重镇滑台、陈留、虎牢等城一度失陷。在刘义隆即位的同年,魏主太武帝拓跋焘即位,拓跋焘小名佛狸,自幼即表现出了出色的军事才能“英图武略,事驾前古”,“壮健鹫勇,临城对阵,亲犯矢石,左右死伤相继,神色自若,由是将士畏服,威尽死力”“性残忍,果于杀戮”他精通军事,善于骑兵作战。上台之后,即发动对周边政权如柔然,胡夏,北燕等的战争,同时,拓跋焘也注重团结北方汉族士大夫,重用汉臣崔浩等人。致力于统一北方。宋魏之间的战争在所难免。

影视作品中的拓跋焘

二南北朝的军队

北魏在进入中原之前,其军队几乎全部为骑兵,采用典型的游牧民族战法,来去如风,不擅长攻城。如在年代,前秦苻坚与代国(北魏)使者燕风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坚曰:"卿辈北人,无刚甲利兵,敌弱则进,敌强则退,安能并兼邪?"凤曰:"北人壮悍,上马持三仗,驱驰若飞。主上雄隽,率服北土,控弦百万,号令若一。军无辎重樵爨之苦,轻行速捷,因敌取资。此南方所以疲弊,北方所以常胜也。"坚曰:"彼国人马多少?"凤曰:"控弦之士数十万,见马一百万匹。"坚曰:"卿言人众则可,说马太多。"凤曰:"云中川自东山至西河二百里,北山至南山百余里,每岁孟秋,马常大集,略为满川。以此推之,使人言犹未尽。"凤还,坚厚加赠遗。”《后魏书》。在与刘裕的战争中,北魏亦派出大将长孙嵩“率三万骑迎敌”,在北魏政权进入中原后,最为倚重的兵种仍是骑兵,特别是精锐的甲骑具装,但是,随着汉化程度的加深,有组织的政权架构开始建立。北方政权在中原化过程中步兵比例迅速提高,李硕先生认为,在少数民族政权建立起对中原的稳定统治之后,步兵和骑兵的比例会维持在2比1到3比1之间。北魏进攻后燕时,慕容宝集结起“步卒十二万,骑三万七千”迎战,步、骑比例约1比3.北魏孝文帝初,大臣髙闾曾建议组建一支防范柔然人人侵的部队,他提出其各兵种数量是:“二万人专习弓射,二万人专习戈盾,二万人专习骑槊”,这里用骑槊的是骑兵,弓射和戈盾的是步兵,步骑比例是1比2。这一切,导致骑兵的作战方式发生转变:不再是初入中原时纯粹的骑兵部队,而是注重步、骑兵种的协同。在大会战中,北朝军队多以骑兵首先冲击敌主力军阵(往往也是以步兵为主体),给敌军阵造成混乱,然后步兵、骑兵同时发起总攻,将敌彻底击溃。值得注意的是,先期投入进攻的骑兵数量往往都不太大,常是数百人甚至数十人规模。北魏军队具有浓厚的部族性质,其本本部落鲜卑成员,(被称为“国人”),通常是精锐的甲骑具装,部分附庸或联盟部落(如高车)充当轻骑兵,中原的非本部落成员(以汉人为主)组成的杂牌军往往只能充任装备较为劣弱的的轻装刀盾步兵,并且担负战损率较高的先锋陷阵、肉薄攻城等任务,实际上成为其发动战争的炮灰。由于骑兵不擅长攻城,北魏鲜卑骑兵在攻城作战时,常常在后压阵,驱赶北方各族人民在前充当炮灰,稍有后退,即纵马踩死。战术十分残忍,野蛮。

壁画中的北朝骑兵

与北方军队相比,南朝军队产马地不多,以步兵,水师为主,骑兵数量不多。李硕先生认为,南朝的骑兵比例大致为十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左右,例如,在本文马上就要提到的元嘉北伐时,宋军北伐兵力十万,其中“精骑八千”,已属较高比例,由于南朝以步兵为主,善于水战,因此,在北伐中,往往利用舟船河道进行机动,特别是利用天然或人工开凿的南北向河流或运河(也因为此,南方军队往往北伐最远只能达到黄河,因为黄河以北几乎没有南北向的河流,而且黄河冬季会结冰,无法构成防线),这种依托河道的战术已经成为晋军和南朝军队北伐惯例,不仅是因为舰队可以携带大量后勤辎重,而且依托河道和舰船,可以抵消北方军队的骑兵优势,刘裕北伐时,即沿着河流进军,在大摆却月阵时,依托黄河掩护,取得胜利,相反,桓温北伐前燕时,在弃舟步行时遭遇敌骑兵的惨重打击,损失三万多人。

南朝军队

南朝军队

三第一次元嘉北伐

元嘉七年(),乘北魏对胡夏,柔然用兵,宋文帝决议北伐,收复河南地,以洛阳为中心的河南地曾经是,在刘裕末年和刘义符期间被北魏占领,且洛阳为汉魏西晋旧都,在政治上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宋书·索虏传》载文帝派使臣告魏主拓跋焘曰:“河南旧是宋土,中为彼所侵,今当修复旧境,不关河北。”拓跋焘则怒曰:“我生头发未燥,便闻河南是我家地,此岂可得河南。必进军,今权当敛戍相避,须冬行地净,河冰合,自更取之。提出了针锋相对的意见,同年三月,宋文帝下诏北伐,宋军部署如下

——右将军到彦之率步兵五万,携麾下将领王仲德,竺灵秀等率舟师入黄河,进攻被北魏军队占领的滑台

——骁骑将军段宏率精骑八千,豫州刺史刘德武率步兵一万,直驱虎牢关

——长沙王刘义欣(宋文帝的堂弟)率军三万坐镇彭城,作为预备队和主帅

在人事任免上,宋文帝弃老将檀道济不用,而启用到彦之为主帅,主要原因是宋文帝猜忌在军中素有威望,又曾为顾命大臣的檀道济,而到彦之出身贫寒,曾以挑粪为生,被刘裕一手提拔,系嫡系心腹,很早就追随刘裕,刘义隆作战,其忠诚度毋庸置疑,但是否具有军事才能要打个问号,宋文帝此次北伐,也有提升到彦之个人权力的企图,“上于彦之恩厚,将加开府,欲先令立功”

面对宋军进攻,北魏君臣商议对策,许多大臣主张先发制人,迎击宋军,“请兵三万,先其未发,逆击之,足以挫其锐气,使不敢深入”,甚至主张杀光边境百姓,防止其称为向导,但拓跋焘的谋臣——汉臣崔浩提出了相反的意见,他认为:“南方下湿,入夏之后,水潦方降,草木蒙密,地气郁蒸,易生疾疠,不可行师。且彼既严备,则城守必固,留屯久攻,则粮运不继;分军四掠,则众力单寡,无以应敌。以今击之,未见其利。彼若果能北来,宜待其劳倦,秋凉马肥,因敌取食,徐往击之,此万全之计也。”认为可以暂时放弃河南的,诱敌深入,后发制人,待南朝军队战线过长,疲惫不堪再予以反击,定能取胜,这一意见被拓跋焘所采纳,当宋军接近黄河时,拓跋焘下令河南四镇兵马(碻磝,滑台,虎牢,金墉)弃城北返,宋军不费吹灰之力占据四城。随即转入防御。到彦之不懂军事,轻敌自大,以为魏军畏惧自己,不战而走,哈哈大笑,自率主力屯于东平(今河南范县)不做严密防御准备,只草草部署防御了事、惟王仲德有清醒的认识,他认为“胡虏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余,今敛戈北归,并力完聚,若河冰冬合,岂不能为三军之忧”,但没有被到彦之重视。

第一次元嘉北伐

占据四城后,宋军积极联络一向与北魏作对的占据关中的胡夏政权,约定事成之后,以恒山为界瓜分北魏,夏主赫连定令数万大军攻击北魏,兵临鄜城(今陕西富县),配合宋军作战。面对两路夹击的不利局势,许多大臣主张先对抗宋军,回头再对付夏军,而崔浩认为,宋夏双方互相观望,都不会主动进攻,宋军威胁相对有限,且以河南为主要战略目标,以守势为主,不会再往前进,而赫连定跳梁小丑,实力弱小,应该率先将其歼灭“义隆与赫连定遥相招引,以虚声唱和,共大国,义隆望定进,定徒义隆前,皆莫敢先入;譬如连鸡,不得俱飞,无能为害也。臣始谓义隆军来,当屯止河中,两道北上,东道向冀州,西道冲鄴,如此,则陛下当自讨之,不得徐行。今则不然,东西列兵径二千里,一处不过数千,形分势弱。以此观之,儜儿情见,此不过欲固河自守,无北渡意也。赫连定残根易摧,拟之必仆。克定之后,东出潼关,席卷而前,则威震南极,江、淮以北无立草矣。圣策独发,非愚近所及,愿陛下勿疑。”拓跋焘于是留下河北诸军对抗宋军,自己亲率军队袭取平凉,转眼到了秋天,河北魏军兵分两路,开始反攻,西路魏军渡河南下直驱金墉,金墉溃败。粮草不足,宋将杜骥弃城而走,魏军追击,斩首五千多人,宋军大败,魏军占领洛阳,又攻打虎牢关,虎牢关宋将尹冲率军投降。

另一路魏军则在主将叔孙建,长孙道生率领下,准备渡河,与到彦之主力作战,到彦之听说魏军忽然来到,魂飞魄散,急令部将王蟠龙袭击魏军渡船,被魏军打败,斩首,这时,到彦之已完全吓破了胆,准备逃走,此时,宋将朱修之仍在坚守滑台,王仲德谏曰:“洛阳既陷,则虎牢不能独全,势使然也,今贼去我千里,滑台犹有强兵,若便舍舟奔走,士卒必散。且当入济至马耳谷口,更详所宜。”到彦之不听,他不顾众人反对,令竺可秀断后,自率水军退回历城(济南),而后丢盔弃甲,焚烧舟船,逃回彭城,丢弃军用物资无数,断后的竺可秀被魏军追上,大败,被斩首五千多人,魏军逼近彭城,彭城诸将准备弃城逃走,被长沙王刘义欣喝止。魏军追到历城。济南太守萧承之手下只有数百人,他摆下空城计,命部下大开城门,装出毫无戒备的样子。魏军大队人马到了城下,见了这等模样,估计必有伏兵,不敢进城而去。

第一次元嘉北伐

此时,滑台尚未失陷,在守将朱俢之(此人是淝水之战的大功臣朱序的孙子)率领下,宋军曾做好周密防御准备,魏军来到,将城池团团围住,昼夜不停攻打,《宋书》卷七六《朱修之传》载其“随到彦之北伐。彦之自河南回,留修之戍滑台,为虏所围,数月粮尽,将士熏鼠食之,遂陷于虏。”滑台告急,宋文帝这时才启用老将檀道济,檀道济携王仲德,段宏等发起反击,率军迎战魏军,击败魏军先锋乙聃眷,二月进至济南,与魏军大战二十多天,连战连捷,但此时魏将叔孙通等轻骑兵焚毁宋军粮食,宋军乏食,檀道济无法继续前进。魏军终于攻破滑台,屠城,朱俢之被魏军俘虏(后逃回南朝),檀道济粮尽,被迫撤军,魏军追击,檀道济“唱筹量沙”,以沙子冒充米,在夜晚清点军粮,发出声音,故意叫魏军听见,魏军远远看去,以为宋军粮食充足,不敢追击,檀道济得以全军退还,第一次元嘉北伐,宣告失败。

第一次元嘉北伐的失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到彦之轻敌冒进,惊慌失措,不熟悉游牧民族战法,故而大败,假使宋军在河南采纳王仲德的建议,积极做好防御准备,四镇都能如滑台一样坚守,则对于不擅长攻城的游牧民族来说,其胜败难以预料,北伐成果也能保留,此次元嘉失败,给与刘宋政权以较大损失。据《宋书·顾琛传》载:“元嘉七年,太祖遣到彦之经略河南大败,悉委弃兵甲,武库为之空虚。到彦之虽然因战败被免职,但因为是文帝心腹,不久就被重新启用,反而是立下功劳的檀道济,因深受文帝猜忌,于元嘉十三年()被无辜杀害,他被逮时,脱帻投地,怒云:“乃坏汝万里长城!檀道济死后,北魏诸将弹冠相庆,认为南方再无威胁。

四第二次元嘉北伐

此后,北魏致力于统一北方,而刘宋致力于内政,双方没有再爆发大规模战争,在此期间,北魏加紧统一北方的进程,延和元年至太延二年(432-436年),共发动五次战役灭北燕,太延五年(439年)又灭北凉,至此统一北方。宋文帝元嘉七年北伐失利后,北魏进一步加强对河南的经营和对山东的蚕食。宋文帝利用北魏内部民族矛盾与社会危机,加强沿边军镇的部署,谋划恢复河南。《宋书·索虏传》载元嘉二十三年北地泸水胡人盖吴于关中举兵反魏,“诸戎夷普并响应,有众十余万”,并上书刘宋,宋文帝封以官爵,以相呼应。双方关系迅速恶化,宋元嘉二十三年(魏太平真君七年,446年),北魏遣兵侵略刘宋冀青兖三州。大掠而还,此时,刘义隆见国内“大治”,又有“经略中原”之志,重臣王玄谟等纷纷迎合,只有沈庆之,何承天等提出反对意见,他们认为:

“我步彼骑,其势不敌。檀道济再行无功,到彦之失利而返。今料王玄谟等,未逾两将,六军之盛,不过往时,恐重辱王师。”

然而,宋文帝坚持己见,认为“虏所恃者唯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泛舟北下,碻磝必走,滑台小戍,易可覆拔。克此二城,馆谷吊民,虎牢、洛阳,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虏马过河,即成擒也。”决议北伐,拓跋焘闻听南朝北伐,哈哈大笑,热情致信邀请宋文帝前来北魏首都平城“做客”,“今闻彼欲自来,设能至中山及桑干川,随意而行,来亦不迎,去亦不送。若厌其区宇者,可来平城居,我亦往扬州,相与易。”宋文帝大怒。

北魏统一北方

元嘉二十七年()七月,刘宋政权再次发动北伐,部署如下。

东路:王玄谟率沈庆之,申坦等水军由淮泗入黄河,归青,冀二州刺史肖斌节制,进攻碻磝,滑台,武陵王刘骏率部配合行动,江夏王刘义恭驻彭城,为总指挥此路为北伐主力

中路:臧质,王方回率军直驱洛阳,许昌,南平王刘铄自寿阳率部配合作战

西路:刘诞,刘秀之等率部袭扰甘陇,关中地区,配合作战

北魏军队还是老一套,主力退还,待到九月,才在拓跋焘亲自率领下,发起进攻,宋军进展顺利,,东路宋军攻占碻磝,王玄谟令桓护之率军把守枋头黄河渡头,自己亲自率军围攻滑台,河洛人民纷纷夹道欢迎王师,但王玄谟“贪婪好杀”,贪污百姓捐献的军用物资,对前来投军的人民,也不加以任用,而是随意使唤,致使离心离德,许多前来投奔的百姓又纷纷失望而去,宋军久攻滑台不下,中路宋军也取得一定进展,刘铄令部将刘康祖进逼虎牢,西路宋军在柳元景,薛安都(薛仁贵的先祖,后投降北魏)等率领下,出关陇,攻破弘农,陕城,斩魏军三千多人,关中豪杰和汉族地主纷纷举兵响应,形势一片大好。

第二次元嘉北伐

然而,好景不长,十月,拓跋焘亲自率军南下,围攻滑台的宋军听闻魏军南下,请“发车为营”,抵挡北魏骑兵,王玄谟不听,沈庆之请速撤兵,王玄谟亦不从,魏军突然过河,如神兵天降一样发起冲击,宋军猝不及防,大败,死伤万余,残部溃散,军用物资丢弃无数,魏军以所获王玄谟战舰连以三道铁索,拦截黄河,拦截桓护之的归路,桓护之乘迅猛的河水,从中流而下,以斧砍断锁链,得以率部撤退,魏军主力反攻,肖斌留王玄谟守碻磝,申坦,王护之守清口,主力镇守历城。魏军转入全面反攻,准备一口吞掉淮南地区。部署如下:

——拓跋那驱下邳

——拓跋建攻钟离(今安徽凤阳,钟离:你再骂?)

——长孙真攻马头(今安徽怀远)

——拓跋仁攻寿阳

——拓跋焘亲率主力攻彭城

魏军主力全线反攻,宋军见西路柳元景等孤军深入,急令撤回,防御襄阳,拓跋仁攻破悬瓠,项城,宋文帝恐拓跋仁攻破重镇寿阳,令中路刘康祖支援寿阳,刘康祖率八千人返回寿阳时,遭遇拓跋仁所部,刘康祖令部下结车为营,与鲜卑骑兵展开激战,双方混战一天,宋军杀死魏兵万余人,但最终寡不敌众,车营被骑兵冲破,刘康祖被北魏骑兵乱箭射死,所部全军覆没。拓跋仁围攻寿阳,刘铄坚守不出,北魏军队焚毁马头,钟离(钟离:你再骂?)而去,与此同时,拓跋焘亲率主力进逼彭城,刘宋北伐总统刘义恭“欲弃彭城南归”,但在安北长史张畅和武陵王刘骏的劝说之下得以留守。魏军围攻彭城,不克。

拓跋焘见彭城,寿阳无法攻下,决定放弃不管,亲率主力直驱瓜步(今江苏六合即著名的瓜州),准备过江,十二月,魏军进逼盱眙,盱眙守将沈璞,申坦,藏质坚守盱眙,拓跋焘驱使北方各族人民充当炮灰,强攻盱眙城。这些步兵“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死者万计,尸与城平”,极为悲惨,但仍未能攻破盱眙城,拓跋焘见久攻不下,令一部监视盱眙,自己亲率主力直驱瓜步,准备渡江。十二月五日,魏军先锋抵达瓜步,距建康(南京)隔江相望,只有一步之遥,史载魏军临江时,“上登石头城,有忧色,谓江湛曰:‘北伐之计,同议者少。今日士民劳怨,不得无惭,贻大夫之忧,予之过也。’又曰:‘檀道济若在,岂使胡马至此。宋文帝惊慌失措,令建康内外戒严,征发附近所有丁壮守城,令刘遵率禁军把守重要渡口,水军沿江巡逻,太子刘卲镇守石头城,严阵以待,江北百姓也纷纷坚壁清野,或组织义军袭击北魏军队,拓跋焘见长江水流湍急,望洋兴叹,无船渡江,后有彭城,寿阳,盱眙等坚城未克,后路有被切断的危险,次年正月,只得掳掠江北百姓五万多人,撤军北还。

魏军北还,再次攻打盱眙,拓跋焘向藏质索要美酒,粮食,藏质命手下军士撒尿,送还魏军,拓跋焘大怒,决心攻破盱眙,拓跋焘致信臧质,劝说投降,洋洋得意地宣称:“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鲜卑)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其实主要是汉族)。”。,臧质即将魏太武帝书函送与魏军士卒,并以书信回之,信曰:

尔自恃四脚,屡犯国疆,诸如此事,不可具说。王玄谟退于东,梁坦散于西,尔谓何以不闻童谣言邪:‘虏马饮江水,佛狸死卯年。’此期未至,以二军开饮江之径尔,冥期使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死,岂容复令生全,飨有桑乾哉!但尔往攻此城,假令寡人不能杀尔,尔由我而死。尔若有幸,得为乱兵所杀。尔若不幸,则生相剿缚,载以一驴,直送都市。我本不图全,若天地无灵,力屈于尔,齑之粉之,屠之裂之,如此未足谢本朝。尔识智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顷年展尔陆梁者,是尔未饮江,太岁未卯年故尔。斛兰昔深入彭城,值少日雨,只马不返,尔岂忆邪?即时春雨已降,四方大众,始就云集,尔但安意攻城莫走。粮食阙乏者告之,当出廪相饴。得所送剑刀,欲令我挥之尔身邪!甚苦,人附反,各自努力,无烦多云。”是时虏中童谣曰:“轺车北来如穿雉,不意虏马饮江水。虏主北归石济死,虏欲渡江天不徙。”故质答引之。焘大怒,乃作铁床,于其上施铁镵,云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质又与虏众书曰:“示诏虏中诸士庶:狸伐见与书如别,等正朔之民,何为力自取如此。大丈夫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今写台格如别书,自思之。

臧质晓谕他们不要为之卖命,并出赏格购魏太武帝的首级,以瓦解魏军,拓跋焘大怒,魏军将盱眙从水陆两面团团包围,城内守军只有三千多人,但士气高昂,悍不畏死,宋军组织敢死队主动出击,焚毁魏军浮桥,魏军以钩车钩城楼,城内宋军系以大索,数百人呼喊着一起牵拉,车不能退。至夜晚,用大桶垂卒出城,截其钩,获得钩车。魏军又以冲车攻城,因城坚固,冲车难以奏效。魏军驱赶北方各族人民,肉搏而上,轮番登城,宋军以强弩,木石迎击,杀伤以万计,累尸与城平,魏军连攻3旬未能克,伤亡惨重,时魏军又多染疾疫“疾疫死者甚众”,只得退军,路过彭城,魏军向彭城刘义恭索要粮食,刘义恭不敢不给,魏军怕宋军乘机追击,残杀掳掠百姓数万人,堆尸泗水,泗水为主不流,而刘义恭不敢追击,只得放任魏军离去,此次元嘉北伐,可谓“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立下大功的盱眙守将臧质晚节不保,在宋文帝死后拥立刘义宣为帝,起兵叛乱,被王玄谟讨灭,首级送回建康,不得不说是一个黑色幽默。

从第二次元嘉北伐来看,双方均损失惨重,《宋书》载“二十八年拓跋焘退师,“凡破南兖、徐、兖、青、冀六州,杀略不可称计,而其士马死伤过半,国人并尤之。”,以游牧民族为主力的魏军所到之处,杀略一空,掳掠百姓,强奸妇女,无恶不作,江北一带“杀伤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余”,暴行令人发指,因此遭遇淮南,江北人民的顽强抵抗,魏军也蒙受惨重伤亡“魏之士马亦失过半”,得不偿失,由于连年穷兵黩武,激化了北魏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次年,拓跋焘就被中常侍宗爱所弑,北魏政局陷入混乱。

北魏军队逼近长江,是自东晋,南朝以来的首次,极大地动摇了南朝军民的士气,使得其“畏魏如虎”,而北方则更加肆无忌惮,此次北伐,极大地动摇了宋文帝的威信和统治基础,太子刘卲一贯反对北伐,此次北伐大败,更使得其与父亲的关系极为恶化,《宋书》卷七一《江湛传》载:“上大举北伐,举朝以为不可,唯湛赞成之。索虏至瓜步,领军将军刘遵考率军出江上,以湛兼领军,军事处分,一以委焉。虏遣使求婚,上召太子劭以下集议,众并谓宜许,湛曰:‘戎狄无信,许之无益。’劭怒,谓湛曰:‘今三王在阨,讵宜苟执异议。’声色甚厉。坐散俱出,劭使班剑及左右推之,殆将侧倒。劭又谓上曰:‘北伐败辱,数州沦破,独有斩江湛,可以谢天下。’上曰:‘北伐自我意,江湛但不异耳。’劭后燕集,未尝命湛。常谓上曰:‘江湛佞人,不宜亲也。’上乃为劭长子伟之娉湛之第三女,欲以和之。元嘉二十九年(年),宋文帝得知北魏发生政变,拓跋焘被杀,再次仓卒图谋再次北伐,也称第三次元嘉北伐,此次北伐得北魏降将鲁爽等人支持,鲁爽自愿充当向导,但太子中庶子何偃认为北方数州经历过上一次北伐后还未复原,不是好时机,上一次反对北伐的沈庆之再度进谏试图阻止北伐,但宋文帝都不接纳。五月丙申,宋文帝下诏北伐,命萧思话督冀州刺史张永攻碻磝,鲁爽、鲁秀兄弟与程天祚率四万荆州兵攻许洛,雍州刺史臧质攻潼关,但因魏军顽强抵抗,加之青徐二州歉收,无功而返,元嘉三十年(),太子刘卲终于弑君,自立为帝,遭到各方讨伐,南朝政局也陷入混乱之中。

从宋军的战略部署来看,王玄谟久攻不下滑台,致使魏军反击,进退失据,大败而归,是此次北伐失败的主要原因。王玄谟本人也因此失败险些被处死,因沈庆之求情才捡回了一条命。活到八十一岁,历经数代才死。那么,宋军是否因王玄谟的失败就全线崩溃,再无胜机呢?笔者认为并非如此,首先,西路宋军柳元景部进展顺利,且关陇地区也是北魏刚刚从胡夏手中拿下的,守备薄弱,如柳元景部乘势进军,即使不能收复关中,也可从侧翼威胁魏军,减轻东线宋军压力,宋军主力各部,除王玄谟部被击溃外,其余各部主力尚存,仍有一战之力,但却困守彭城,寿阳等地,惧怕鲜卑骑兵,不敢主动出击,全程无所作为,假设在北魏军兵临长江之时,彭城,寿阳等地宋军拦截北魏军退路,则北魏大军很有可能溃散于江北,胜败尚未可知。

参考文献

《宋书》

《魏书》

《资治通鉴》

《北史》

《南史》

《南北战争三百年》李硕

《论刘宋文帝元嘉北伐失败之影响与原因》王永平

《宋魏军事关系研究》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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