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的形成和升降
唐長孺
經典重讀
本文原載《唐長孺文存》,上海古籍出版社,年。如需引用請核對原文。
盡人皆知,九品中正制是爲士族服務的,通過這種制度保證士族在政治上的世襲特權。我們在前一篇文中,曾經提到東漢以來培養滋長的大姓、名士是構成魏晉士族的基礎,但決不是所有漢末大姓、名士都能在魏晉時成爲士族,也不是出於單家就都像吴質那樣,鄉里“不與之士名”。漢末在政治上最活躍的大姓、名士是所謂“黨人”,我們看到很多權威人物,後來對他們的家族地位並無影響。潁川的荀、陳、鍾三家固然出於黨人名士,但黨人中有極高威望的李膺、杜密卻後嗣無聞。陳蕃、竇武、劉淑號稱“三君”,三家都没有在魏晉士族中佔一席地。“汝潁(泛指豫州)固多奇士”[1],汝南的陳蕃、范滂那樣高的聲望,而晉代的汝南高門卻是周氏[2]。滎陽鄭氏爲鄭泰同族及其後裔,魏晉至唐是第一流高門;陳留蔡氏應當爲蔡邕同族,也是東晉以下的僑姓高門[3],而《黨錮傳》中人士如陳留夏馥,汝南蔡衍、陳翔,潁川賈彪等的家族卻不見記載。事實很清楚,潁川那麼多大名士,祇有荀、陳、鍾和拔自卑微的庾氏成爲士族(見後),無非由於這幾家魏晉時子孫貴顯,汝南周氏和陳留蔡氏也是曹魏達官,特别東晉時周顗弟兄及蔡謨位高名重。這種例子我們還可以舉出一些,說明魏代在漢末大姓、名士中選拔統治者需要的人才,漢末大姓、名士是魏晉士族的基礎,而士族形成在魏晉時期,九品中正制保證士族在政治上的世襲特權,實質上就是保證當朝顯貴的世襲特權,因而魏晉顯貴家族最有資格成爲士族。
中正品第人才根據德、才、家世三項,家世亦即所謂“簿閥”、“簿世”,在品第中所佔分量愈來愈重,終於成爲唯一的標準。晉以後人指責以門第舉人的很多,但是所據的門第是舊門楣還是新貴顯,晉代和後人的理解是有差别的[4]。魏晉所重者是父、祖官爵,時代懸隔的遠祖對於定品高低至少在魏晉時並無重大關係。簡單地說,中正考慮的主要是“當代軒冕”,而不是“塚中枯骨”。有名的左思《詠史詩》:“世冑躡高位,英俊沈下僚”,他所說的“世胄”也僅僅指魏晉公卿子弟而已。東漢時“四世三公”的袁氏,公卿將軍滿家的梁、竇、耿、鄧業已銷聲匿跡了。應該說,魏晉時其實並不輕視新貴,相反,定品的標準主要是新貴。晉代不少人指責選舉重家世,我們可以考查一下他們的議論。最早提出這一問題的是劉寔,《晉書》卷四一《劉寔傳》載他所著《崇讓論》云:
官職有缺,主選之吏不知所用,但案官次而舉之。同才之人先用者,非勢家之子,則必爲有勢者之所念也。非能獨賢,因其先用之資,而復遷之無已。遷之無已,不勝其任之病發矣。觀在官之人,政績無聞,自非勢家之子,率多因資次而進也。
劉寔這裏指出由於“能否混雜,優劣不分”,因此主選之吏就按兩種條件用人,一是根據資格次序,二是先用“勢家之子”。所謂“勢家之子”當然指當朝掌權人物的子弟。劉寔這篇文章主題是要求官員們推讓官職,論選舉之弊祇帶上幾句,没有詳述。本傳載此論在魏滅蜀後,泰始前,似當在魏威熙元、二年(-)間,但文中云“自魏代以來”,“自漢魏以來”,不似魏時所作,而應在晉初。劉寔没有直接提到中正定品與“勢家子”的關係,段灼十分清楚地指出了這點,《晉書》卷四八《段灼傳》,他取長假還鄉里,臨去上表陳事,其第二條云:
今臺閣選舉,塗塞耳目;九品訪人,唯問中正。故據上品者非公侯之子孫,即當塗之昆弟也。二者苟然,則蓽門蓬戶之俊,安得不有陸沈者哉!
段灼此條先云“吴人不臣”,則上表應在太康滅吴前。他譴責尚書臺用人祇據中正品第,而被品爲上品的都是當朝顯貴的子孫昆弟,因而阻塞寒門貧士的上進之路。他所說的“公侯子孫、當塗昆弟”也即劉寔所說的“勢家之子”,中正定品,根據的是當前的政治地位,與前世無關。膾炙人口的劉毅論九品有八損疏,第一條就是譴責中正不公[5],他說:
今之中正,不精才實,務依黨利;不均稱尺,務隨愛憎。所欲與者獲虛以成譽,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高下逐强弱,是非由愛憎。隨世興衰,不顧才實,衰則削下,興則扶上,一人之身,旬日異狀。或以貨賂自通,或以計協登進,附託者必連,守道者困悴。無報於身,必見割奪;有私於己,必得其欲。是以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暨時有之,皆曲有故。慢主罔時,實爲亂源,損政之道一也。
值得注意的是劉毅譴責中正不公,除了愛憎之私和接受賄賂以外,更重要的是趨炎附勢,“高下逐强弱”,“隨世興衰”,勢衰就降下,勢盛即扶上,以致一人之身隨着家門盛衰而前後異狀。他說“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勢族”即劉寔所說的“勢家”,段灼所說的“公侯子孫,當塗昆弟”,所重的是個“勢”字。“勢族”和“世族”在當時雖有密切的關係,有時可以互通,但畢竟不是同義語。當然,即使在南北朝,同樣也存在門户興衰影響子弟宦途的情況,但這裏說的是中正定品,沈約在《宋書·恩倖傳》序中說“凡厥衣冠,莫非二品”,門户有盛衰,仕宦有升沉,但士族終究是士族,士族子弟定品一般不受家門盛衰的影響。而如劉毅所說,似乎即使士族高門,一旦失勢,中正就會使這一家的子弟降品。品之高低決定於一時權勢,而不是祖先名位。這裏我們可以舉一個例子,《晉書》卷三三《何曾附子邵傳》:
邵初亡,袁粲弔岐(邵子),岐辭以疾。粲獨哭而出曰:“今年決下婢子品!”王銓謂之曰:“知死弔死,何必見生,岐前多罪,爾時不下,何公新亡,便下岐品,人謂中正畏强易弱。”粲乃止。
王銓的話正好與劉毅所說相應,祇是袁粲聽從王銓勸告,顧忌有人說他“畏强易弱”,没有把何岐降品而已,但也可知中正定品“隨世興衰”的情況是存在的。劉毅上疏後,衛瓘和司馬亮等也上疏論九品[6],他說開始時“鄉邑清議,不拘爵位……猶有鄉論餘風。中間漸染,遂計資定品,使天下觀望,唯以居位爲貴”。衛瓘指出九品中正制的流弊是“計資定品”,所云“計資”計的是門資,指當前官爵,所以說“唯以居位爲貴”,這是和上引諸人的議論一致的。《晉書》卷九二《文苑·王沈傳》載所作《釋時論》雖然不是直接譴責九品中正制,卻也議嘲按照門資的選舉,文云:
夫道有安危,時有險易,才有所應,行有所適。英奇奮於縱横之世,賢智顯於霸王之初……故有朝賤而夕貴,先卷而後舒。當斯時也,豈計門資之高卑,論勢位之輕重乎?今則不然,上聖下明……百辟君子,奕世相生。公門有公,卿門有卿。指秀腐骨,不簡蚩儜。多士豐於貴族,爵命不出闔庭。四門穆穆,綺襦是盈。仍叔之子,皆爲老成。賤有常辱,貴有常榮。肉食繼踵於華屋,蔬飯襲跡於耨耕。談名位者以謟媚附勢,舉高譽者因資而隨形。
王沈說天下紛争纔破格用人,不拘“門資之高卑”,他說晉代“上聖下明”云云都是議刺的話,實際上是說統治者苟且偷安,粉飾太平。於是在這種局面下公卿百官,世代承襲,貧賤之士無仕進之途。不難看出,所謂“公門有公,卿門有卿”是“計門資”的結果,而西晉人講門資如前所舉都是和“論勢位”聯繫起來談的。
魏晉相承,政治上没有發生大動蕩,晉代開國助貴亦即曹魏功臣的子孫,這一點劉頌說得很清楚[7]。因此“計門資”是從曹魏計起的。漢代大姓、名士是曹魏選拔臣僚的基礎,其士族地位決定於某一家族在魏晉時的政治地位,特别是魏晉蟬連的政治地位。因爲最終決定於當時官位,因而在漢代算不上大姓,甚至出身卑微,祇要在魏晉時因某種機緣在政治上獲得一定地位,也得以上升,我們可以舉出一些家族爲例:
潁川庾氏是東晉最顯赫的士族之一,然而先世卻出身卑微。《後漢書》卷六八《郭太附庾乘傳》:
潁川鄢陵人也。少給事縣廷爲門士。林宗見而拔之,勸遊學官,遂爲諸生傭。後能講論,自以卑第,每處下座。
庾乘因受郭太識拔,纔能擺脫卑微的地位,但他“遊學官”不是當太學生,而是“爲諸生傭”,直到他學業有所成就,仍然自處卑微。據《晉書》卷五〇《庾峻傳》:“祖乘,才學洽聞,漢司徒辟,有道徵,皆不就。伯父巍,中正簡素,仕魏爲太僕。父道,廉退貞固,養志不仕。”《三國志》卷一一《管寧傳》注引《庾氏譜》云:
巍字劭然,颖川人。子?,字玄默,晉尚書、陽翟子。巍弟遁(即道),字德先,太中大夫。遁胤嗣克昌,爲世盛門。侍中峻、河南尹純,皆遁之子;豫州牧長史顗,遁之孫;大尉文康公亮、司空冰,皆遁之曾孫,貴達至今。
庾乘起自卑微,成爲名士,爲庾氏之成爲士族開闢了道路,但終於成爲士族並不決定於庾乘的“司徒辟、有道徵”,而決定於魏之太僕、晉之尚書、侍中、河南尹,而在士族中突出地爲江南僑姓第一流高門則決定於庾琛締姻皇室,庾亮弟兄以國戚先後執政。庾氏在漢代出身卑微,由於魏晉間官位蟬聯,成爲“盛門”。
比庾家更遲一些起來的單家寒門還有陽翟的褚氏。《晉書》卷九三《褚裒傳》:
(潁川陽翟人也。)祖?,有局量,以幹用稱。嘗爲縣吏,事有不合,令欲鞭之……家貧辭吏,年垂五十,鎮南將軍羊祜與?有舊,言於武帝,始被升用,官至安東將軍。父洽,武昌太守。
褚?在魏晉間爲縣吏,不免被鞭,類似張既、孫秀[8]。褚氏之列於士族,至早也在西晉初,卻也因褚裒連姻皇室,穆帝即位,爲太后之父,尊重莫比,成爲東晉、南朝第一流高門。
如前所述,潁川李膺、杜密身爲黨人領袖,名位顯赫,卻因子孫在魏晉没有人獲得必要的政治地位,潁川士族高門就數不上他們。甚至如趙儼、杜襲,可以算得曹魏功臣。《三國志》卷二三《趙儼傳》說他與荀彧、陳羣、辛毗齊名,人稱“荀、陳、辛、趙”,曹芳時官至司空,官位更爲顯赫,然而這兩家的子孫卻没有能在晉代蟬連官爵,以後也就在潁川不能和荀、陳等族並稱。庾、褚與趙、杜的顯晦,豈非正好證明劉寔以下諸人所說選舉以當時權勢爲斷麼?
如上所舉諸例,我們看到漢末大姓、名士有的在曹魏時就後嗣無聞,而曹魏時的士族有的又在晉代喪失了地位;我們也看到漢末甚至魏代還是單家寒門的家族,卻因子孫貴顯,“爲世盛門”。雖然我們涉及的祇有幾個家族,地區也祇限於潁川旁及河南,但這種升沉是普遍存在的。
我們還可以舉一個單家變成大姓的例子。在《東漢末期的大姓名士》文中,曾經引過《魏略》所記馮翊單家嚴幹、李義的事,二人自知難以和馮翊西部的冠族競争,分郡時設法都分到東部(仍名馮翊,西部爲左内史),因而得以“仕郡爲右職”,《晉書》卷六〇《牽秀傳》卻提到“馮翊大姓諸嚴”的活動。嚴幹並無很高官爵,祇因在本郡充當大吏,西晉末竟然被稱爲大姓了。
以上我們初步分析了西晉人關於選舉及中正品第的議論,考察了漢末魏晉一些大姓高門的升沉顯晦,企圖說明一個問題,即九品中正制保證了士族的世襲特權,而首先保證的是當代顯貴家族的世襲特權。可知列於士族和士族中高低序列基本上不決定於“塚中枯骨”,而決定於眼前的權勢。
西晉以後,北方由於少數族内遷,情況較複雜,當另文討論,這裹祇考察東晉南朝的士族升降。士族制度發展到了這個階段,業已定型;皇朝更迭也像晉之代魏,政治上没有大動蕩,新朝公卿是從前朝繼承下來的,所以士族地位穩定,中正定品祇是例行公事,“士庶之間,實是天隔”,很少發生變化。這是個基本情況,但士族内部的高下序列仍有升降。上舉庚、褚兩族,雖然西晉時已列士族,其成爲高門甲姓卻都遲至東晉聯姻皇室之後。以後,庾氏受桓温、桓玄兩代的打擊,宋以後地位降低;褚氏卻因褚淡之兄弟和褚淵相繼爲宋齊佐命,煊赫一時。又如陳郡謝氏,誰都知道是與琅邪王氏並列的東晉南朝最高貴士族,然而晉宋間卻還有人對這一家的門第不太尊重。《世說新語·簡傲篇》:
謝萬在兄前,欲起,索便器。於時阮思曠在坐,曰:“新出門户,篤而無禮。”
那時謝氏還被認爲是新出門户。又《宋書》卷六〇《荀伯子傳》:
伯子常自矜蔭籍之美,謂(王)弘曰:“天下膏梁,唯使君與下官耳。(謝)宣明之徒,不足數也。”
荀伯子的門資源遠流長,遠承漢末荀淑,魏晉之間,位望極盛。東晉時荀氏已非昔比,而伯子還以“蔭籍之美”傲視後起的謝家,不免爲史所識。荀伯子的話表明荀、謝二家地位的升降,這種升降已與中正品第無關,但終究是一種升降。
南朝時期後起的新門是蘭陵蕭氏。《唐書》卷一九九《儒學·柳沖傳》記柳芳論士族云:“過江則爲僑姓,王謝袁蕭爲大;東南則爲吴姓,朱張顧陸爲大。”柳芳這個論斷的年限很不清楚。“朱張顧陸”是孫吴舊姓,東晉南朝朱氏不見有名人物,梁代朱异甚至自稱寒士[9]。僑姓中蕭氏始起,實因劉宋外戚,後來又是兩朝皇室,纔得與王、謝、袁並列。《宋書》卷七八《蕭思話傳》:“南蘭陵人,孝懿皇后弟子也。父源之。”孝懿皇后是劉裕繼母,劉裕出身微賤,按照當時婚配通例,他的繼母也一定出於寒門。蕭源之歷官至琅邪太守,從弟摹之官至丹陽尹,蕭思話“歷州十二,仗節監、都督九焉”,都是劉裕當國以後和宋朝的官;思話子惠開等又在宋齊時歷任大官。確可算得一門鼎盛,但同樣確實的是出自寒微。齊梁兩代的皇室是思話同宗,齊武帝蕭道成父承之,受到蕭源之、摹之的知遇,元嘉中蕭思話平漢中,承之是他的部將,梁武帝蕭衍父順之又是蕭道成的部將。蕭源之既然出自寒微,他的同族齊梁兩朝皇室當然也出於寒微。《南齊書》卷五二《文學·檀超傳》:
嘗與别駕蕭惠開共事,不爲之下,謂惠開曰:“我與卿俱起一老姥,何足相誇。”蕭太后,惠開之祖姑;長沙王道憐妃,超祖姑也。
檀超說得很清楚,蕭家是以劉宋外戚起家的,《蕭思話傳》也說他是“宗戚令望”。在宋代,蕭氏包括齊武帝父承之、梁武帝父順之都是將家,以軍功顯,那時不過與高平檀氏相比,雖擠人士族,並非高門。齊梁兩代是宗室,不以一般門第論。柳芳以蕭氏和王、謝、袁並列,恐怕實以梁陳以後蕭氏的地位爲斷。在南朝,出於寒微,以軍功顯達的人很多,但能列於士族的已不多,被稱爲高門、甲族的祇蕭氏一家而已。
上面我們論證了士族的形成是在魏晉,因而祇有在魏晉時獲得政治地位的家族纔有資格列於士族。西晉人譴責中正品第高下據當時權勢而定,中正所據的“門資”,實際上即當代的官爵。東晉南朝中正品第業已固定,沈約指出:“凡厥衣冠,莫非二品”,若干家族屬於“門地二品”,即按照門地理應二品,當前官爵的高低,權勢的大小和中正定品的關係並不像西晉那樣重要。但是士族内部的高低升降仍然視當時官爵而定。我們在上面舉出謝、庾、褚、蕭四族爲例,說明這些家族在東晉南朝成爲第一流高門是和權重位尊(蕭氏更是皇室)有關的。
附帶提一下,聯姻皇室對於一些家族的地位起着不可忽視的作用。上面我們已經指出庾、褚在東晉時成爲甲族,蕭氏在宋代列於士族,其根源即在於聯姻皇室。誠然,甲族高門並不靠這個來維護門户,《梁書》卷二一《王峻傳》記王峻對梁始興王說:“臣太祖(即曾祖)是謝仁祖(謝尚)外孫,亦不藉殿下姻媾爲門户。”王竣的話固然不是虚辭,琅邪王氏確實不需要和皇室結姻,但不少士族卻正是藉“國婚”爲門户的。《南齊書》卷三三《王僧虔傳》記高平檀珪與僧虔書,有云:
尚書同堂姊爲江夏王妃,檀珪同堂姑爲南譙王妃;尚書婦是江夏王女,檀珪祖姑嬪長沙景王。尚書伯爲江州,檀珪祖亦爲江州;尚書從兄出身爲後軍參軍,檀珪父釋褐亦爲中軍參軍。僕與尚書,人地本縣,至於婚宦,不肯殊絶。
檀珪持以和王僧虔相比的“婚”就是聯姻皇室。當時門第高卑,婚姻是一項重要標準,從檀珪的話可以知道當時並不輕視“國婚”。
注釋
[1]《晉書》卷七一《陳頵傳》:“(解)結曰:‘張彦真以爲汝潁巧辯,恐不及青徐儒雅也。’顔曰:‘彦真與元禮不協,故設過言。老子、莊周生陳梁,伏羲、傅說、師曠、大項出陽夏,漢魏二祖起於沛譙,準之衆州,莫之與比。’結甚異之,曰:‘豫州人士常半天下,此言非虚。’”
[2]《晉書》卷六一《周浚傳》、卷六九《周顗傳》。
[3]《晉書》卷三三《鄭沖傳》、卷四四《鄭袤傳》、卷七七《蔡謨傳》。
[4]《舊唐書》卷六五《高士廉傳》:“是時朝議,以山東人士好自矜誇,雖復累葉陵遲,猶恃其舊地,女適他族,必多求娉財。太宗恶之,以爲甚傷教義,乃詔士廉……等刊正姓氏……撰爲《氏族志》。士廉乃類其等第以進,太宗曰:‘我與山東崔、盧、李、鄭,舊既無嫌,爲其世代衰微,全無冠蓋,猶自云士大夫。婚姻之間,則多邀錢幣;才識凡下而偃仰自高,販鬻松檟,依託富貴,我不解人間何爲重之!祇緣齊家唯據河北、梁陳僻在江南,當時雖有人物,偏僻小國,不足可貴,至今猶以崔、盧、王、謝爲重。我平定四海,天下一家,凡在朝士,皆功效顯著……我今特定族姓者,欲崇重今朝冠冕,何因崔幹猶爲第一等?……卿等不貴我官爵耶!不須論數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級。’遂以崔幹爲第三等。”據此可知高士廉以及同修《氏族志》者據以定氏族高低的乃是數世以前的舊門楣,唐太宗不能容忍這種輕視當代官爵的思想,明確指出“不須論數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級”。其實士族形成時也正如太宗所說“止取今日官爵作高下”,所以西晉人都譴責中正定品趨附權勢。
[5]《晉書》卷四五《劉毅傳》。
[6]《晉書》卷三六《衛瓘傳》。
[7]《晉書》卷四六《劉頌傳》,頌於太康末()上疏云:“泰始之初,陛下踐祚,其所服乘,皆先代功臣之胤,非其子孫,則其曾玄。”
[8]《三國志》卷一五《張既傳》注引《魏略》云:“既世單家,爲人有容儀。少小工書疏,爲郡門下小吏。”又云:“初既爲郡小吏,功曹徐英嘗自鞭既三十。”《晉書》卷五五《潘岳傅》:“初芘(岳父)爲琅邪内史,孫秀爲小史給岳,而狡黠自喜,岳惡其爲人,數撻辱之。”
[9]《南史》卷六二《朱异傳》稱异吴郡錢塘人,當然是“吴姓”之一,但傳又云异自云“我寒士也,遭逢以至今日,諸貴皆恃枯骨見輕”。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合集#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