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溯隐蔽的网络中古文献中的模块化书写

作者简介

于溯,年生,天津人。南京大学历史学学士(),文学硕士(),文学博士()。现任南京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模块化(modularity)是从20世纪后半叶开始逐渐进入多种学科视域的概念[1],简单地说,它是指一种积木式设计方案:设计者先将复杂系统预分解成若干功能组件,即模块,继而选取开发好的模块搭建系统。对于系统而言,模块就是子元件或子程序,它们通过接口(硬件的物理接口或软件的接口文件)与系统相连接。不同的模块功能独立,互不依赖,因此当系统里的一个模块损坏或被移除,其他模块的功能并不受到干扰。由此可见,模块是系统中具有功能独立性的、可追加、可更换、可移除的即插即拔单元,而模块化的核心精神就在于分解与选择。以模块化的方式去生产一个产品、开发一个程序,意味着生产者分解了复杂的流程,把任务简化成两步:选取一群独立模块,再把它们拼装起来。因为不同模块由具备不同技术专长的多方并行开发,所以系统搭建效率将大为提高;同时,坏损模块的修复不牵扯其他模块或整个系统,因此也节约了系统维护成本。

模块化的概念虽然迟至20世纪才出现,它却并不是现代人才有的一种思维,因为模块化的实践要远早于概念的提出[2]。不过,现代理论的建构为回顾历史上的模块化实践提供了契机,也提供了面对模块化实践的分析工具。本文就利用这一分析工具,探讨中国中古时期文本生产中的模块化现象,包括文本模块的类型、特征、植入方式和工作原理,以及模块化书写给古典文献带来的影响。

文本模块与模块化书写

例1

1.1有鸣仓庚……采蘩祁祁。(《诗·豳风·七月》)

1.2二月采蘩,有鸣仓庚。(《夏小正》)

例2

2.1(时苗)始之官,乘薄軬车,黄牸牛,布被囊。居官岁馀,牛生一犊。及其去,留其犊,谓主簿曰:“令来时本无此犊,犊是淮南所生有也。”群吏曰:“六畜不识父,自当随母。”苗不听。(《三国志·常林传》裴注引《魏略·清介传》)

2.2羊祜子暨为青州刺史,牛产犊,及还,以官舍所生,遗之而去。(《北堂书钞》卷三八引曹嘉之《晋纪》)[3]

例3

3.1予之祖父郴,为汲令,以夏至日诣见主簿杜宣,赐酒,时北壁上有悬赤弩,照于杯,形如虵,宣畏恶之,然不敢不饮,其日,便得胸腹痛切,妨损饮食,大用羸露,攻治万端,不为愈。后郴因事过至宣家,闚视,问其变故,云:“畏此虵,虵入腹中。”郴还听事,思惟良久,顾见悬弩,必是也。则使门下史将铃下侍徐扶辇载宣,于故处设酒,杯中故复有虵,因谓宣:“此壁上弩影耳,非有他怪。”宣遂解,甚夷怿,由是瘳平。(《风俗通义》卷九,又《太平御览》卷二三引《抱朴子》略同。)[4]

3.2乐令有数客,阔不复来。乐问所以,答曰:“前在坐,蒙赐酒,方欲饮,见杯中有虵,意甚恶之,既饮而疾。”于时河南厅事上壁有角,角边漆画作虵。乐而疑是角影入杯中,复令置杯酒于前处,谓曰:“君更看酒中复有所见不?”答曰:“所见如初。”乐乃告其所以,客豁然意解,沉痾顿消。(《太平御览》卷三三八引《世说》,《晋书·乐广传》略同。)[5]

例4

4.1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临风叹兮将焉歇,川路长兮不可越。……月既没兮露欲晞,岁方晏兮无与归。佳期可以还,微霜沾人衣。(谢庄《月赋》)

4.2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张九龄《望月怀远》)

4.3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杜甫《月夜》)[6]

以上4组例子分别选自四部文献,每一组都呈现着一个简单明了的特点:相似。所相似者,一在文本功能;二在核心内容,也就是功能的实现途径。一个文本功能与核心内容的结合体,就是一个文本模块。模块可以多次植入不同文献中,由于其功能和工作原理并不变化,植入文本就算每个字都不同,也还是会给人以“雷同”的阅读体验。

以植入现成文本模块的方式生产新文本,就是模块化书写。在中古时期,模块化书写在不同文献部类中都普遍存在,其中史料类模块近年尤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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