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追债而几遭灭门之祸刁遵墓志释略

《刁遵墓志》,又称《刁惠公墓志》.志高74厘米,宽64厘米。此志两面有字,正书。志阳28行,满行33字;志阴两列,33行。北魏熙平二年(年)十月刻,清雍正间(一说为康熙间)出土于直隶天津府沧州西南之南皮县(今属河北省)废寺中,乐陵刘克纶访得之,又归南皮高氏,后由张之洞收藏。原石现藏于山东省博物馆。

刁遵墓志

《刁遵墓志》书法浑穆峻劲,端庄古雅,是北魏碑志中著名书迹之一。与北魏时期众多碑刻不同的是,它不以劲利险峭见长,而是以凝练秀美取胜。

一、《刁遵墓志》的主要内容及刁氏家族的命运

《刁遵墓志》志阳记载了从刁遵高祖刁协到父刁雍的历官封爵情况及妻子、妻父的官爵,记述了刁遵一生的历官和功业。志阴记载了刁遵兄弟及妻、子的名衔等,近乎当时刁氏家族的谱牒,涉及东晋、南北朝人物近五十人,体例详尽,蔚为大观,其史料价值历来受到史学界的重视。

据此墓志和《晋书》、《魏书》、《北史》、《宋史》所载,刁遵字奉国,渤海饶安(今河北盐山西南旧县)人,晋尚书令刁协玄孙、北魏东安公刁雍次子,是一个出身于官宦世家的贵族子弟。

刁协祖父刁恭仕魏官至齐郡太守,其后刁协父刁攸仕晋官至御史中丞,故刁协能象其他世族子弟一样“释褐濮阳王文学”,一成人便获得了当官仕宦的机会。刁协在西晋末年已官至五品,其后渡江南下,是时“中兴草创,制度未立,朝臣向无练习旧仪者,惟协以久在中朝,加性聪明,多谙故事,朝廷宪体,出入威仪唱赞,一皆禀于协,当时称为强记”,素有“中兴宰相”之称的王导也不能不叹服“刁玄亮(协字)之察察”。只是当时琅琊王氏势力强大,王敦拥强兵于外,王导坐镇于内,刁协居中与之分权,故颇不为容。其后王敦起兵向阙,即以讨伐刁协为名。刁协素为元帝亲重,至此元帝自身不保,乃给刁协马匹,令其外出逃命,行至江乘(今江苏句容北),为下人所杀,送首级于王敦。元帝痛惜其未能免祸,暗中派人杀了送首级的人,算是为他报了仇,其后又追复了他的官爵。

刁协子刁彞,少以孝名,王敦之乱平后,彞手刃杀父仇人,以首级祭父墓,然后诣廷尉请罪,朝廷原宥不问,由是知名。后官至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彞有三子:逵、畅、弘,并历显职,“有田万顷,奴婢数千人,余资称是”。不料却因此遭祸。

原来,南朝宋武帝刘裕当初家贫,却好赌,曾借刁家社钱三万,“经时不还,逵以其无行,录而征责。骠骑长史王谥以钱代还,事方得了。”晋末恒玄之乱时,刁逵兄弟皆加党附,其后刘裕起兵讨桓玄,终以“刁逵缚之之怨,诛其兄弟”,“子侄无少长皆死,惟小弟聘被宥,为给事中,寻谋反伏诛,刁氏遂灭。”刁氏由于政治原因和私人恩怨,终不免灭门之祸。

据《魏书》及此墓志所载,刘裕族诛刁氏时,刁畅子刁雍、雍从弟宝惠、弥等为畅故吏所匿,投奔后秦豫州牧姚绍,刁雍因博览书传得后秦姚兴赏识,官太子中庶子,年后秦亡于北魏,刁雍等复为北魏臣民。刁雍后来官至徐豫冀三州刺史,封东安公。

刁遵即刁雍次子,因兄纂早亡,得袭父爵,历官及事迹皆详见墓志及《魏书》卷38本传,有子十三人,以第三子整最知名,官至司空,余者亦历显职。

总之,刁遵家族自魏晋以来世系相继,人才代有所出。晋末虽因政治原因及私怨之故痛遭家祸,但子孙播迁,转仕北魏,家族遂得以累世贵显。南北朝世家大族不因政治动荡而改变其家族地位,渤海刁氏家族变迁正是其突出事例。

二、《刁遵墓志》的艺术特色及相关评价

《刁遵墓志》书法提按使转雍容自得,用笔方圆结合,遒劲有力,起笔收笔以及转折回环之处变化多端,每字各不相同,字形端正,结体茂密,圆腴厚劲,具有端庄古雅之美。

汪师韩题跋

此志乾隆二十七年曾由刘克纶购藏并作碑拓跋,后王昶《金石萃编》、张彦生《善本碑帖录》、包世臣《艺舟双楫》、康有为《广艺舟双楫》、方若《校碑随笔》、马子云《碑帖鉴定》等金石文献均作著录。

李佐贤《石泉书屋类稿》云:“至其结体宽博,运笔遒紧,犹存隶意,自是六朝人本色,非唐以后所能摹模也。”

刘克纶跋云:“兹志端楷古秀,盖去晋未远,而风格尤存。且今之书法自唐而溯晋,此志书法则由晋以开唐。”

沈曾植题跋

包世臣《艺舟双楫》云:“《刁惠公志》最茂密。平原于茂字少理会,会稽于密字欠工夫。《书评》谓太傅茂密,右军雄强。雄则生气勃发,故能茂;强则神理完足,故能密。是茂密之妙已概雄强也。”又云:“北魏书《经石峪》大字、《云峰山五言》、《郑文公碑》、《刁惠公志》为一种,皆出《乙瑛》,有云鹤海鸥之态。”

康有为的《广艺舟双楫》把此志列为精品,评曰:“《刁遵志》如西湖之水,以秀美名寰中。”

袁昶识、张謇书题跋

沈曾植跋《敬使君碑》云:“北魏碑法,当以《刁惠公志》《张猛龙碑》及此铭为大宗,《刁志》近大王,《张碑》近小王……盖南北会通,隶楷裁制,古今嬗变,胥在于此。”又在《全拙奄温故录》中称:“北魏《寇偘》,此亦可参《李促璇》,当时通行此体,乃知《张神冏》《刁惠公》真大书家笔。”

杨震方的《碑帖叙录》云:“六朝墓志以峻劲胜,此志有六朝之韵度而无其习气,转折回环居然两晋风流。唐人若徐浩、颜真卿等皆胎息于此。”

临习此碑时,可参风格类似的《郑文公碑》。

沈尹默临作陶浚宣临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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