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谈艺录之长吉诗境鬼才李贺理

白癜风诚信医院 https://m-mip.39.net/m/mipso_8923468.html

在李贺去世十多年后,杜牧为《李贺集》写下序文。序文中写道:“云烟绵联,不足为其态也;水之迢迢,不足为其情也;春之盎盎,不足为其和也;秋之明洁,不足为其格也;风樯阵马,不足为其勇也;瓦棺篆鼎,不足为其古也;时花美女,不足为其色也;荒国陊殿,梗莽丘垄,不足为其恨怨悲愁也;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也。”这段文字可谓以意象论诗,不同的意象置身于不同的场景,便呈现出不同的品格,用以比拟李诗的特征。若翻译成白话文,此段大意便是:“云烟的连绵不足以形容他诗歌的变幻多姿;水面的辽阔不足以形容他诗歌的博大情怀;盎然的春日不足以形容他诗歌的脉脉温和;明净高洁的秋日不足以形容他诗歌的风格特色;狂风中的帆船桅杆和战场上的骏马不足以形容他诗歌的英勇无畏;陶制葬具以及铸有篆文的钟鼎不足以形容他诗歌的淳朴古雅;鲜花丽人不足以形容他诗歌的才情哀艳;荒颓国都倾圮的殿宇不足于形容他诗歌的哀愁幽怨;张嘴的巨鲸和跳跃的大龟、牛头之鬼和蛇身之神不足以形容他诗歌的虚幻诡诞。”

在钱氏看来,杜牧以意象来比拟李诗“诗品”,带有铺张色彩。不过,从“风樯阵马”到“牛鬼蛇神”,则非常切合实际,并无过誉。但是“风樯阵马”之前的四个排比则流于虚浮不实,为排比而排比。一般来说,品评者与被品评者如果处于同一时代,毕竟时间轴拉得不够长远,彼此距离较近,应该来说彼此看得更清楚。但是在贺贻孙看来,杜牧的这段序文存在夸饰成分。对于“风樯阵马”之前的“春和”“秋洁”“绵联”“迢迢”“时花美女”等赞誉,杜牧已经将它们使用在替别的诗人所作的序文里,这些虚幻缥缈的赞美在李贺这里不过是套话模板而已。英伦诗人兼文学评论家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SamuelTaylorColeridge)创作《忽必烈汗》(KublaKhan),也有以诗意之笔来评论诗歌的过往背景。

在补订部分,钱氏大量笔墨用于杜牧式“诗品”评论诗歌的传统。“诗品”入诗,赞美某人的诗歌如何如何,这一传统始于《诗经》的“吉甫作颂,穆如清风”。紧接着,钱氏从杜牧评语的铺张,关联其他诗人诗作的铺张。当然,李贺的诗歌也有铺陈的特点,前文《李长吉诗》已有论述。铺张扬厉的手法常用于七言律诗,因为活动空间大,容纳的意象元素自然也多。在结构对仗中,意象铺陈流淌。比兴之用,有浅有深。浅者游于言表,深者则契风骚之旨。若李商隐之《锦瑟》,便深得比兴三昧,一唱三咏。但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诗品”入诗,却理逊于词,虽铺陈设象,不过是辞藻飞扬的四言佳作,意旨却非上品,且常有难通之处。正如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ButlerYeats)所言的“以镜照镜”、“以象拟象”,意象堆叠过多,未必叠加出一篇佳作。铺张扬厉的一个常见弊病便是遮没“栋梁”与筋骨。清代纪昀有“秋坟鬼唱鲍家诗”之句,而“鲍家”之“鲍”——鲍照的风格“发唱惊挺,操调险急,雕藻浮艳”可以李贺类比。他们二人感情抒发的奔放,用句语调的急切,以及文辞的美艳华丽,令人惊心动魄,恍惚令人听闻郑卫之声。

笔者以为,文理兼工的少之又少,从“文理相宣”到“理不胜辞”和“理胜于辞”,为文之道则从中庸滑向了两极。《南齐书》中的“文学传论”写道:“理胜其辞,就此求文,终然翳夺。”换句话说,理胜于辞,便导致迂曲晦暗。结合前文《李长吉诗》中的李贺诗有“理”及无“理”之辩,李贺俨然成了一个特例,他在文辞铺张扬厉的同时,却营造了奇而诡的诗歌境界。套用钱氏结尾的一句话,李贺“鬼才”之名“谅非偶然矣”。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erlanlan.com/rzfs/3866.html

  • 上一篇文章:
  •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